“林公子。”
楚欲正昏昏欲睡,听着声只觉得有些吵闹。
“林公子?”元临推了他一把。
楚欲这才撑开眼,想起来被叫的是他自己。
待直起身撑了个懒腰,远处的山边,竟然全染上了日落晚霞,明明没有熟睡。
从未有过这种状况,只是闭目养神,时间也过得这么快。
“何事?”他转头道。
元临从包裹里拿出来水壶递给他,“这是庄主给你的。”
楚欲一扫那水壶,叫水壶都可惜了它,是昆山凉玉打造的,白云山庄里的好东西真是不少。
拿它用来装酒,能让酒液随时倒出来,都是如同雪中冷却过的一般,沁凉舒爽。
外表也是一截竹筒状,白色的玉石里,有天然的灰色和黑色的丝丝脉络,似水墨画一般顺畅延展。
“庄主给我这么好的东西,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单手拨开壶塞,仰头灌下好几口,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丝酒液从嘴角滑下来,随手拿衣袖一抹,头也没回朝着前方朗声,“多谢庄主的赏赐。”
马车停下来,萧白舒在内道,“不过是一物换一物罢了,谈不上赏赐。”
楚欲疑道:“换一物?”
萧白舒从马车里走下来,手里还留着那根吃光了的糖葫芦竹签。
楚欲心明,“庄主太客气了,这不过几文钱的小玩意。”
萧白舒却不做声,自己走到一旁。
楚欲看他不应声,来了劲头。
盯着背影在他身后说,“壶是好壶,就是这酒不怎么样,浪费这把昆山凉玉。”
萧白舒果然停下脚步,微微侧首道,“不要就拿回来。”
“要!”
楚欲喊道,“庄主给的东西,怎么能不要。我还要好好地收着,随时都收着。”
那水壶说大不大,说小,也有拳头粗了,一介练武之人,随身携带当然是笑话了,出招都碍手碍脚。
萧白舒近日看多了他的油嘴滑舌,也懒得计较。
自己拿着竹签走远几步,看到些没见过的野草野花,拿签子拨动几下。
楚欲感觉萧白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不近人情,这不还知道是自己给的糖葫芦,不过看样子,白云庄主不会从来也没吃过这些零嘴吧。
“你别招惹庄主了,快干活。”
元临看他的眼睛都跟着庄主走了,在耳边提醒,“我们今晚要夜宿此地。”
楚欲环顾四周。
这是从官道的岔路走的,为了方便其他行路之人,马车直接走进了一旁的丛林里。
“其他人呢?”他问。
“张洲去打山鸡野兔了,今晚我们有野味吃了。”
“庄主也吃这种东西?”楚欲疑道。
“当然不吃啦。”
元临服侍萧白舒的吃穿打理,干起活来有条有理,“庄主用的东西今天出门时就备好了,他怎么能吃这些粗糙的山野之物。”
山鸡的肉质比家蓄要好多了,有韧劲,楚欲回味了一下,“我觉得还不错?”
“你觉得没用,庄主觉得不成。庄主的身份尊贵,更不成。”
元临找了一根粗的树枝,在地上清理杂草和石子,连刚落在地上干枯了,不碍事的树叶也收归一处打扫好,就跟在山庄里收拾院子一样。
楚欲看了一眼立在远处的萧白舒,还是跟着元临一同忙活打听起来。
边捡拾生活的树枝木棍,边问了句,“我是说商队,之前出府的时候那些押送的货物呢?”
元临直起腰看他,“走了啊。商队比我们走的快,他们的马车不用坐人,只拉货物,都是一日千里的好马,肯定在我们的前面去了。”
“那,这岂不还是只我们四人一同南下?”楚欲道。
元临踢掉前面每一块会硌脚的石子,弄出来平整光秃秃的土地。
“商队随行开路,要是前方出了什么差池,会有人回来报信的。更何况,要是庄主跟着那么多的货一起走,才更危险吧。什么山野强盗都会眼红那些东西,要是打起来,混乱之中伤了庄主怎么办?”
元临把手里的木柴交给楚欲,小身板挺胸抬头,郑重道,“就要这么悄悄摸摸地走才好。”
“也有道理。”
楚欲侧目去看,扫到萧白舒独自等候的身影,虽然看着他还在山野花草里闲来无事的拨弄一两下,但他莫名地想,萧庄主总那么一个人站着,也不觉得无聊吗?
“你把庄主看上一万遍也没用。”
元临叫回来他的思绪,看向楚欲挂在手腕上的酒壶,“东西都给你了,这里面可是提神醒脑的药酒,今晚你当值,一刻也不能马虎。”
楚欲入口就知道这是泡了药的酒,不过一些清血去浊,提神的草药而已。
对他也只当是入喉那阵的凉意,能暂时驱赶一下倦意,他的身体也受不了什么药物影响。
只当是小厮用来加快脚程赶路的,没想到是给到自己手里,用来晚上不睡觉的。
“不睡觉啊,这怎么行,太折腾了。”楚欲顺着叹了一句。
“那你就多喝点。”元临说完就蹲下身去架起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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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余晖已经消散,火光燃起来,刚好衔接上落下的夜幕。
楚欲手指勾着酒壶的黑色提绳,在指上打转,“我还当白云庄主真是拿这种好东西来换根糖葫芦,果然是个生意人。”
“怎么了?”
张洲手里提着三只拔了毛的山鸡回来,刚好看见林桢独自一人站着嘀咕。
楚欲身形未动,侧首看他。
垂目对着那几只山鸡痛心道,“庄主可真会卖人情,骗得我好苦。”
说完伸手提了只皮肉最紧实的,“这一只就张兄就让给我吧。”
张洲拿他当自家的弟兄看,这会儿还当他真受了委屈,这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山鸡,直接就送了出去。
“庄主本来就是个生意人,说了什么也别心里去。你那嘴上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就许你招惹庄主,不许庄主惩治惩治你?”
他瞄了一眼已经落在林桢手里的山鸡,这要是烤好了,可是香气四溢的好东西。元临肯定还带上了伙房里的蘸料之类的,光是想着都流口水了。
干脆移开眼不去看,“他是主子,你是下人,他罚都是应该的,说几句算什么。”
“张兄说的对。”
楚欲也知道这美味难以割舍,让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他还变本加厉还回去道,“这也有劳张兄替我烤一烤了。”
张洲连着手上的三只鸡都一并作势往他头上砸,“你怎么不张着嘴等人喂呢?不吃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