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些尸体的样子,同那些染上瘟疫的怪人一模一样。 “丧心病狂。”李安过呸了一口,就在他分神之际,忽然眼角寒光一闪,寒霜抓住了他分神的这一刻,率先攻了过来。 李安过刷地一声从腰后反手甩出了刀,寒霜面色一惊,他早就见识过拔刀的威力,当下哼地一声提气,在半空中生生变转了身位,连人带剑从李安过的身侧掠了过去,若非如此,他那仅剩下的一条胳膊,就要被李安过生生切断了,而李安过也因此避过了一险。 李安过将曳云刀在手心中一转,变作正手持刀,回身就朝着寒霜劈了过去,寒霜的手里剑画了个剑花,也不去格挡李安过的刀,径直地朝着李安过的左胸刺了过去,李安过哼了一声,收刀侧过了身,两回合下来,彼此都没触碰到彼此。 “寒霜是杀不死我的,杨夕洛。”李安过冲着那头的杨夕洛说。 “知道你能打,他不需要杀死你,只需要等我完成这一件事。”杨夕洛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地上的尸体脸上滴撒着液体,脸上冒着黑气的尸体越来越多,杨夕洛冷笑道:“李安过,我说你活不了,指的是你武功再高,能扛得住瘟疫的侵袭么?外头的疫情已经差不多消散了,是时候让整个渝州再次充斥着瘟疫了。” “这些尸体不能走出这个地洞,外面的所有人都认为,渝州被封城数月,又被大火烧了十数天,城中已无活人,如今赵离的军队再次进城清洗,这些尸体一旦冲出去,那些军队就完了。”李安过心中念着,他看着远方那一脸阴笑的杨夕洛,分明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可内心却如此地阴暗,真让人不寒而栗。 思念之间,寒霜再次攻了过来,前两轮的交手,李安过已经看清了寒霜的身法的出招套路,他知道,此刻要去阻止杨夕洛,势必要先把寒霜给解决了。 弯腰避开了寒霜的剑尖,李安过将插在腰间的另一把雁翎刀甩了出去,雁翎刀划着一道弧线飞出,寒霜皱着眉回头望了眼,不明白李安过的用意,李安过也趁着他分神,手中的曳云刀直朝他的小腹斩去。 寒霜回身格挡李安过的曳云刀,忽然耳边风声大作,作为刺客天生的敏锐,寒霜意识到了危险,忙一跃而起去闪躲,果不其然,顷刻之间,李安过那甩出去的雁翎刀旋了回来,若不是寒霜闪躲得快,他的后背此刻就已经插着一把长刀了。 李安过出手接住了旋回来的雁翎刀,假意朝寒霜斩击,在刀剑还未碰到寒霜之时,他再次把雁翎刀甩了出去,寒霜出手格挡李安过的雁翎刀,却接了个空,此刻他已经来不及将动作收回了,而另外一头,李安过的曳云刀直直地刺出,饶是寒霜奋力躲闪,身子还是被李安过划了一到大口子。 寒霜惨叫一声,李安过接住了旋回来的雁翎刀,翻身朝着杨夕洛那头奔了过去,杨夕洛 才刚回头,李安过的刀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杨夕洛也没有料到寒霜会这么快就抵挡不住,心中一急,顺手拿起手上的竹筒就去格挡李安过的攻击,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竹筒被劈成了两半,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 “你好好的运气,”杨夕洛气急败坏飞跳了开去,连忙护着竹筒里剩下的液体。 杨夕洛当下喊出了洞穴里的其他人。 “挡住他!” 原先这些人只顾着处理尸体,无论是李安过和杨家兄妹对峙,还是李安过和寒霜开战,都不为所动,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或是杨夕洛的命令,这些尸体是最重要的事情,如今杨夕洛受到了威胁,他们终于从尸体堆中起了身,纷纷地从地面上捡起武器,拦在了李安过的面前。 杨夕洛隔着自己的手下看了眼李安过,继续去给尸体倾倒液体,只不过他的速度,比之先前快了许多。 李安过斜突上去,伴随着数声惨叫,前来护卫杨夕洛的人里顿时有数人捂着脚倒了下去,其余人反应过来,顿时朝着李安过蜂拥而上,他们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就是缠着李安过不要让其接近杨夕洛。 李安过横竖穿刺,又撂倒了几个人,这时耳边冷风大作,李安过本能地闪了开去,再次回望,那个方才被自己划伤的寒霜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李安过看着越来越多的尸体脸冒黑气,甚至有些尸体微微地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他酣战之间的错觉,还是尸体真的在动,李安过又看着面前这些胡搅蛮缠的人,即便是心急,却也无可奈何,他刚击开了寒霜的掌心剑,那头又有数把长刀压了下来,不觉间就陷入了苦战。 李安过发起狠来,他再次抛出了雁翎刀,而后将身后的火铳拔了下来,对着正在朝着他疾驰过来的寒霜就发了一枪。 寒霜纵使反应再快,也快不过火,药,“轰”地一声过后,他登时如同受到千斤之击飞了出去. 可李安过一时火大,对付了寒霜,却没顾及到自己身边还有数人围着呢,还未来得及收好火铳,李安过只觉得胸口一闷,也不知是哪个围攻他的敌人,趁乱捂了他一脚,李安过站立不稳,连着后退了数步,当下后背又是一疼,紧接着是哗啦啦地一阵闷响,李安过只觉得自己砸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之上,顿时那东西裂了开来,空气里一下子布满了呛鼻的硝磺气息。 李安过起先还以为这些粉末是杨夕洛所使用的那种使人浑身无力的毒粉,可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大木桶的火,药,他咳了两声,烟雾中左首寒芒乍现,一把长刀突破浓烟刺了过来,李安过奋力地举起左手的刀,将来击抵住,他尚未来得及拆招,右边又刺来了一把刀。 李安过将右手的火铳扬起格挡,可这时,前方的黑雾里又出现了一个黑影。 “我怎么不是三头六臂!”李安过暗暗叫苦,可随后他就听到了左右传来了痛苦的呼声,抵压在他两把武器上的力气消失了。 前方的黑影冲道李安过的面前,一把拉起了李安过,而后又回身去迎战其余的人,李安过这才发现,来者竟然是路欢。 “你怎么来到这儿的!” “这事儿稍后再说!先解围!”路欢手中的刀射出了几道白光,顿时又撂倒了数人。 二人合力迎敌,局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随着惨呼声越来越多,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李安过刷地一声收了刀,踢开了面前的尸体,路欢喘着气靠在了巨石之上,对李安过说:“阙小姐留了一路的标记,我安顿好他们以后,就随过来了,哎,你也是看到标记来的么?” 李安过摇头否认:“我追出去不久就难以控制神智,一路咬牙坚持,才来到这里。”李安过说到这,顿时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他惊得跳了起来:“杨汐妍!” 李安过环望四周,寒霜的心房中了一发火铳,躺在地上不住抽搐,而偌大的地洞,早已没了杨夕洛的影子,而原本躺在地上的杨汐妍,也不见了踪迹。 “啥?啥杨汐妍?”路欢满头雾水。 “没什么!”李安过急匆匆地搜寻整个地洞,将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都看不到杨汐妍的影子。 李安过说此时已经恍然大悟:“她是故意引我来到这里的。” “我也这么觉得,否则她也不会留下标记,也不会用没有喂毒的丧神针攻击我们,她攻击我们,估计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力,可是阙小姐为何要引你来这儿呢?” “解药!治愈瘟疫的解药,她和杨夕洛的对话,是说给我听的!” “什么解药,杨夕洛又是谁?”路欢已经完全蒙了,李安过刚想解释,忽然看到路欢身后黑影憧憧。 “小心!”李安过指着路欢身后大叫,路欢回过头去,差点吓得了起来,几具躺在地上的尸体,竟然站了起来,直勾勾地朝着二人扑来,尸体脸上黑气显现,显然是携带着瘟疫。 “怎么这儿也有这种东西啊!”路欢挥刀就上去砍,李安过响起了杨夕洛方才说的话,顿时后背冷汗直冒,“不能让他们走出这个地洞!他们身上染着的病疫,我以后再跟你解释,这些怪人都会活过来,涑王的军队已经进了城,这些怪人一个都不能放他们出去!” “你怎么知道涑王他...”早已听得发蒙的路欢已经不知道如何去接李安过的话了,但他也明白此间的形势,路欢的思维转得也甚是快,“你是说这些人一出去了,城中将会再次被瘟疫笼罩!” “是!”李安过快速劈砍,二人动作迅猛,将起身的怪人尽数斩杀,路欢说:“那就毁了这个地洞,他们就出不去了!” 李安过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又忧道:“拿什么毁啊!念咒么?” 路欢忽然将鼻子凑到了李安过身上嗅了嗅,他点了点头,李安过也会了意,二人的目光一时移到了方才李安过摔至所在,那一个角落,垒着十数个装满火,药的木桶,其中有几个被李安过砸烂了,黑火,药散落了一地,二人都顿时神情亢奋,朝着火,药桶就冲了过去,在这期间,又有两个怪人站起身来。 “我们动作要快,这些尸体很快都会起身!”李安过一指地上密密麻麻的,满脸冒着黑气的尸体,而后头也不回地去把堆积的火,药桶扒到地上。 李安过这时已经完全确信当时鲁国公府的大爆炸就是出自杨夕洛之手,他相信鲁国公府的底下一定也有一个像现在他们所呆着一般的地洞,渝州失踪的市民,还有进鲁国公府失踪的所有人,一定是被杨夕洛他们抓到了地洞之中,进行相应的药物试验,而大瘟疫,恰好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怪人原料——尸体。 而为了以防万一,为了做到销毁证据,或是为了预防其他突发状况,地洞里都存放着大量的火,药,一旦发生变故,就将其炸做齑粉,就如同那个夜晚一般。 想到这里,李安过不寒而栗。 路欢负责把李安过所挪下来的火,药桶贴近摆放在尸体堆的旁边,他不住大喊大叫,地上的尸体开始蠢蠢欲动,有许多尸体已经在剧烈地扭动着身躯了。 “李安过,我突然想到,我们炸了这里,我们怎么出去?”路欢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活事,李安过想了想,说:“拿一个火,药桶将火,药自这儿一路撒到出口,我们再引爆!” 情势紧迫,二人再也顾不上去拜访火,药桶,李安过将刀扎进了一个火,药桶的侧壁,黑色的火,药登时就泉涌而出,李安过和路欢合力抬起那个火,药桶,路欢又问:“哪个出口?咱们是回密道还是...” “密道太远了,这儿是有出口的,我刚看到这儿的人走那个方向去了!”李安过朝着先前那些怪人离去的方向扬了扬脑袋,果然在那个方向的不远处就有亮光,那是一条朝上而行的通道,二人使劲抱着火,药桶,就朝着出口的方向挪去。 这时地洞内黑影憧憧,怪人们接二连三地爬了起来。 “快点,没时间了!”火,药桶足足有数百斤重,李安过憋红了脸,拼了命地加快脚上的速度。 怪人们在原地漫无目的地晃悠了片刻,显然察觉到了李安过和路欢的存在,他们转过了脑袋,用空洞且毫无生气的眼神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妈的,跑啊!”路欢惊呼,由于火,药一直倾洒,木桶的重量也一直在减轻,二人的速度总归是越来越快,前方的光亮越来越亮,二人卯足了劲,朝着亮光外冲了出去。 一股熟悉的,尸臭和焦臭混合的味道,飘入了他们的鼻腔,李安过顿时一愣,他们正处在一个大坑的底部,而自己的目光所至,全部都是尸体。 他们现在,竟然在在鲁国公府的遗址之下! “别发愣了!”路欢抢过了李安过背着的火铳,二话不说就上火,药,点燃引信,对着地上的火,药就是一枪,火苗当即窜起,朝着地洞之内就燃了过去。 “里面足足有三十来桶的火,药,爆炸的威力肯定不小,赶紧跑啊!”路欢点燃了火,药之后率先跑了出去。 李安过也跟了上去,可跑着跑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竟然已有十数怪人,跟着冲出了地洞。 “迟了!”李安过心一紧,他想也没想,就回身突了回去。 “这些怪人一个都不能出现在渝州城外!”李安过心中念着,抽出刀就去劈砍那些冲出地洞的怪人,那头的的路欢早已爬上了尸堆,往上头而去,忽然见不到同行的李安过,扭头一看,不禁惊呆了。 “李安过!”路欢大叫。 “药方!在在河谷区衙门的第二进门槛之下!赶紧去拿了出城,交给御医!去救皇上!”这时从地洞涌出的怪人越来越多,路欢看着心急,就又想爬回来帮李安过,没想到李安过在那头骂了:“妈的,死,太,监,快点走,不要管我!” 路欢也明白了李安过方才在地洞中所说的话,这些怪人身上染着的疾病,是另一种更加可怕的疾病,而且治愈的法子尚未可知,若是让他们带着这些疾病出来肆虐,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你要快些,我挡不住了,叫赵离带着人撤出去!让他把渝州继续封闭!”李安过此时已经应接不暇了,路欢此时无比地钦佩眼前的这个锦衣卫起来,他自幼在东厂长大,曾经听人私下提起旧都李炎有一个不孝儿,败家子,除了四处败坏李炎的名声一无是处,今日所见,往日言谈全然是谣言。 路欢对着李安过重重地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朝着巨坑的顶部攀爬了。 李安过好不容易将巨坑内的怪人们清理干净,可是地洞之中响起了巨大的响声,听起来,似乎是数量惊人的怪人涌出来了。 李安过咬了咬嘴唇,他四周一扫,发现了尸堆之中,有着许多死去的士兵,李安过走了过去,拾起了一把巨大的盾牌,回身就朝着地洞出入口扑了过去。 地洞的出入口并不大,恰好李安过手中的盾牌,就能将其堵得严严实实,李安过将盾牌横在了出入口上,恰好将两个冲到出入口的怪人撞了回去,可后续的怪人转眼就又跟了上来,李安过咬紧了牙关,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压在了盾牌之上。 “快炸啊!”李安过心中默念,虽然怪人数量众多,可地洞的出入口就这么大,加之地洞位置偏低,李安过一人出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仍能将怪人堆们压在洞内。 盾牌出入口的缝隙中,疯了般地伸出了怪人的手,那一只只手就在那凭空挥舞,想要去抓住李安过,李安过出刀去斩,顿时手足飞舞,可与此同时,那些断裂的肢体所洒出来的体,液,也溅到了李安过的身上。 “完了蛋!”李安过心如死灰,可这时也容不得他想这么多了,怪人们在下方不断冲撞着盾牌,砸击所产生的嗡嗡声让李安过心绪混乱,他就想了:“算了,今天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现在拿着盾牌抵着出入口,就算没有染上瘟疫,一会也得给炸死。”思念到这,李安过不由得心生感慨,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看周围堆得如山一般高的死尸,心道,“想不到我李安过如今也做了件壮举,死到临头竟然没给我李家丢脸,也算是值了,可惜就是没人看到!” 这时他的后背一凉,紧接着疼痛传遍了他的全身,李安过回头而望,原先被他用火铳击飞的寒霜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外头,此刻寒霜也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将手中的短剑插进了李安过的后背。 但是寒霜也已是强弩之末,这一剑,既没有刺深,也没有刺到要害。 疼痛使得李安过使不上力气来,压制着怪人的盾牌瞬间被冲开了,几个怪人飞奔而出。 “出来几个就几个吧,只要不要全部出来就好!”李安过迷迷糊糊地在想着,这时,又有几个怪人挤开了盾牌,冲出了地穴,李安过看了眼身后的寒霜,骂了一句:“妈的!”寒霜咧嘴一笑,从李安过身体里抽出了剑,又挥了过来。 要在平常,以寒霜现在的状态,李安过要挡去寒霜的剑并解决他的性命是易如反掌,可如今他全身的力量和注意力,都用来抵挡地底的怪人了,李安过放弃了抵抗,忍着疼痛提起全身的力气和重量又压在了盾牌之上,他已经豁出去了,打算生生地再去去吃寒霜一剑。 寒霜的短剑带着冰冷的气息,再次扎了下来,李安过知道这次肯定没有这么好运,他又起劲压了压身下的盾牌,将怪人们又推回去了些,李安过只盼着地底的□□赶紧爆炸,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候死亡的到来。 温热的液体滴到了李安过的脖子之上,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李安过睁开了眼,竟然发现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衫的女子挡在了他的身前,寒霜手上的剑被那女子握在手中,滴到李安过脖子的鲜血,就是女子手上流出来的。 “公...公..主殿下。”寒霜喃喃地说。 “啊!”寒霜挺直了身子,朝着一旁倒了下去,他的胸口,扎着一把匕首。 “是你!”李安过忍着疼痛,看着那个来救他的女孩。 火,药终于烧到了地洞之中,大爆炸在这时终于来临了,一股热浪,裹着强劲的气流,自地洞内朝外轰了出来,李安过身子一飘,就被荡了起来。 在他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他拉起了身边那个女孩的手。 等到李安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再也看不到一样完好的事物。 李安过看到,尸堆间,徘徊着许多动作僵硬的怪人,有的身上燃着火,有的毫发无损。 李安过胸口一阵绞痛,吐出了一大口血,爆炸还是没能阻止怪人从地洞中出来。 天,是暗红色的,烈火,在远方不住燃烧。 他尝试着去挪动身子,可刹那间,疼痛使得他差点没晕过去,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个他牵着手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道火光,犹如下起了流星雨,密集的火球被投掷进城中,势必要把城内的一切都烧毁。 李安过笑了,他感到一阵欣慰,虽然没能将怪人们封在地洞里,可是路欢已经把他的话带到了赵离那儿,赵离再次封了城。 大概赵离是觉得他和阙樽嫣都不会活下来了吧,做出这种决定,让自己的发小和心爱的人被烈火吞噬,他一定下了很久的决心了吧? 李安过看了眼躺在身边的杨汐妍,这一天仿佛就如同做梦一般,虽然他不能接受她现在的一切,但是李安过还是自心底里地不想让她死在这座被抛弃的城市里。 他要带她出去! 他不认识什么杨汐妍,也不想认识什么杨汐妍,他只认识阙樽嫣,那个待他千好万好,把他当成好朋友的阙家大小姐。 想到这儿,李安过忍着周身的疼痛站起身来,他奋力地背起了杨汐妍,一瘸一拐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尸堆,朝着大坑顶部而去。 “你可知道么,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你了,可是我不说,因为我相信你。” “即使现在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我还是相信你。” 即使杨汐妍昏迷不醒,李安过还是一句一句地和他说了。 “真的,我不后悔认识你,即使你害怕我,对我恨之入骨,还有,我更不后悔当初我喜欢你。” “你知道么,即便这样,我每时每刻,最想回到的时光,还是当初在南门庭道那时,你弹奏,我欣赏,你邀我共饮,我为你净音。” 李安过说到这儿,惨惨地笑了笑。 “你...知...道...么...有的...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杨汐妍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是,摘不下来也好,”李安过笑道,“摘不下来,你就一直做着阙樽嫣,那多好。” “李...安...过...你真的...好傻...” “随你怎么说吧。” “我...知道...我出不去...引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让你得知....解药的事情...你好好...躲着...该多好...什么也...不会知道...后面什么...都不会发生...若是...你不跳出来...你现在...已经...在城外了吧....”杨汐妍虚弱的说。 “跳都跳出来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所以...说...你傻...你...为什么要...跳出来?” 李安过说:“因为看不得你被欺负啊!” 杨汐妍吸了吸鼻子,她幽幽地说:“李安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种抹布...能将心里的那个名字拭去...我会在我的心里写上你的名字...可惜...这世间没有那种抹布...” “你是说赵离么?你俩其实真的很般配的,尤其是现在,一个公主,一个皇子,有夫妻相,我是真的希望你们好啦,所以现在,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保存体力,我带你出去,去见赵离。” “李安过...我多么希望...当年的一切...没有发生...而后...先遇上的人..是你...或许...我会先他而...倾心与你吧...” “你别说了,能跟你做好朋友,相伴在你的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杨汐妍突然在李安过身后哭了出来,温热的眼泪淌到了李安过的脖子之上。 “不是,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李安过...对不起...对不起...”杨汐妍哽咽着一直对李安过道歉,听上去悲痛欲绝。 “不是,你对不起我什么啊?你没有对不起我的。”李安过笑着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呃...”李安过不禁痛苦地哼了一声,他忽然感到后心又是一阵剧痛,他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杨汐妍仍在说着,李安过的后背再次传来了一阵剧痛。 杨汐妍此时满脸都是泪水,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将李安过的曳云刀抽了出来,曳云刀上,沾满了李安过的血。 李安过出了一口气:“没事,没事...不痛!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安过再也没有力气,去支撑他站起来了,他背着杨汐妍,重重地跪倒在地。 杨汐妍再也按捺不住,失声痛哭出来,而她手上的刀,再次扎进了李安过的后背。 李安过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是一张最让他捉摸不透的脸,自他们相识,直至今日。 不解,不甘和悲痛,笼罩着李安过。 “对不起...”杨汐妍嘴里还在说着,李安过的视野逐渐模糊,模糊,最后化为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