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治罪(1 / 1)哀家是个偏心眼首页

“现在外头怎么样了?”杨兮和揉了揉额角,“大皇……逆党抓住了吗?”    “陛下已经交由刑部审理,外头已经没事了。”木槿温柔地为她揉肩捏腿,这次逼宫来得太突然,让大家措手不及。    “那……”该问谁呢?杨兮和喉头一哽,她记挂的人太多了竟然不知道为谁的情况,是丰儿、是皇后、是郑叡还是……    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乾儿他没事吧?”    “陛下震怒正在肃清余党呢。”木槿知道太后醒来会问,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杨家此次平叛有功,侯爷受了好大的赏。只是三皇子回来得及时,赵家也出了不少力……陛下是亲自去掖庭接的德妃娘娘出来。”    木槿柔声娓娓道来,“皇后娘娘也救过来了……太医说多亏了叡公子……啊。”她自知食言,哪里还有什么叡公子,此时东梁只有逆贼郑家了,“奴婢失言,是逆贼郑叡没有下死手。”    “他们怎样了?”逆贼郑叡吗?杨兮和又想到当日在锦绣苑中的那个和若春风的男子,“斩了?”    “没有,陛下说要斩草除根,和舒晏达一起关在刑部大牢里,等待听审呢。”木槿以为太后恼郑家,嘴碎道:“你说陛下和娘娘待她郑家不薄,这郑昭仪还真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六皇子和……喻家那两个还好吧?”杨兮和打断木槿含恨咬牙的谩骂,绕了一圈终于问了出来。    她记得那天喻卿衔受了伤,丰儿和喻卿婧好像是无碍,但到底如何,她并不知道,此时心中实在记挂。    “六皇子无碍,和三皇子一起受了赏如今都住在宫里。娘娘若要见他们,奴婢便去传了他们过来?”    “让他们歇歇吧,不急。”听到丰儿没事,她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喻家姐弟呢?”    “侯爷接回侯府去了,衔公子伤得不轻,恐怕还在休养。”当日事发木槿也在现场,对于两位的英勇亲眼目睹,实在钦佩,言语之中难免会带着敬慕的情绪,“娘娘放心,陛下都赏了。”    伤得不轻?杨兮和皱了皱眉头,“陛下赏赐是陛下的,你在宫里挑些好的,给三皇子、六皇子、杨家、赵家和那姐弟俩都送去。”    木槿领命要走,又被杨兮和叫住,“等等,你挑好了东西还是拿来给哀家看看……”    若是忍冬还在,她也不必事必躬亲。杨兮和又有些感慨,想到忍冬,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木槿,“慢着,你说了这么多,周淑妃和五公主怎么没有提起?”    “五公主啊,”木槿转头到:“她被西夷蒙骗,陛下已经剥夺了她的封王,令她思过。”    “周皎皎和周家呢?”他们可是与郑家勾结谋反,不该也在刑部吗?怎么舒怜儿只是“静思己过”并未获罪?    “周家受郑家挑唆,误以为三皇子要逼宫,确有不察。不过陛下已经责骂过了……”    “啪!”杨兮和一巴掌拍在了红木茶几上,“受人挑唆?确有不察?哈哈!好一个受人挑唆,确有不察!好!好!好!”    康慈太后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吓得木槿胆战心惊,低头不语。    “去把皇帝请来,哀家要重审周淑妃和五公主!”既然郑家不足以制裁她们,那便只能她亲自来了,忍冬的仇和那杯“鸩无心”她可没有忘。    忙活了好久,事情终于尘埃落地,明齐帝好不容易得了闲,就听到万寿宫传话过来说是太后要审周淑妃和舒怜儿,他也不敢怠慢,急忙过去。    “太后娘娘,我们听信谗言自知有罪,还望……”    “你们说是受了西夷和郑家的蒙蔽,才一时不察,险些酿成大祸是吗?”杨兮和不想听她们的狡辩,粗暴地打断了周皎皎的话。    舒怜儿悄悄望了自己母妃一眼,连滚带爬地过去,自揽责任道:“这不关母妃的事,都是怜儿不好……母妃听到消息后都带着怜儿如实禀报给了父皇和皇祖母啊……她绝无异心……”    好一个绝无异心,杨兮和瞟了她们一眼。    适才明齐帝已经同她说过,周家自称是为了防止三皇子逼宫才会紧闭宫门。后来舒晏达事情败露,他们竟然先人一步倒戈相向,期望着将功抵过。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周淑妃无子,与郑家不同,留着她、留着周家也动摇不了东梁的根本。明齐帝权衡朝野,已然动荡,竟然还能留周家一留。    可他没想到杨兮和同周家可不是能放一马的关系,舒怜儿摇摇欲坠的虚弱样子竟不能撼动她内心分毫,她就坐着等舒怜儿声泪俱下地说完,一言不发。    “若说三皇子的事,你是无辜的。那……哀家倒要问你另一桩事情。”    “皇祖母请说,怜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隐瞒。”跪在地上的舒怜儿心头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她总觉得这位才醒来的太后好像知道不少事情,让她惶恐。    等舒怜儿说够了,杨兮和才缓缓地问:“你同你四姐舒无虞到底有何仇怨,当年在太宗寺为何你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听到太后忽然提起几年前的太宗寺,舒怜儿吓了一跳,那日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就是在场的六皇子都没有生疑,怎么康慈太后知道。    心中虽然惊骇,可她面上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伏地垂首道:“四姐当年畏罪自杀,怜儿在西夷得到消息也深感心疼。不知皇祖母这话……要从何说起。”    明齐帝也觉得自家母后有些奇怪,他侧首小声帮腔道:“母后莫不是糊涂了?舒无虞自戕时怜儿已经远嫁西夷,离开了东梁,怎么会与她有关系呢……”    康慈太后不为所动,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舒怜儿,那万事了然的目光让舒怜儿瑟瑟发抖。  该不会自己真的漏出什么破绽吧……舒怜儿心中暗暗盘算。    “太后娘娘……”两次加害舒无虞的事,周皎皎皆是知情,她想从旁帮衬,却被康慈太后一个眼神给扫了回来,不敢说话。    见舒怜儿不肯认罪,杨兮和说道:“你也知道她会起死回生的妖法,你当她能活过来一次,不能活过来第二次吗?”    舒无虞又活了过来,周皎皎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瘫坐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女儿。鸩无心是无解的读,女儿曾信誓旦旦地对她说。    “不可……”不止是她的母妃,舒怜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为震惊,她仰头刚要辩驳便撞上康慈太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眼眸。    不可能,如果舒无虞还活着早该回宫揭发她了,一定是该死的杨家查出了什么,告诉太后,才让自己皇祖母诈她一回。舒怜儿这样一想,瞬时冷静了下来,没了刚才的慌乱。    她抬头道:“皇祖母的话,怜儿实在不明白。若是四姐姐真的没有死,还诬陷于我,那边请皇祖母叫四姐姐出来对质吧。怜儿问心无愧。”    哪里还有什么四公主,杨兮和一听这话神色一滞,她就在这里却无法给出让人相信的证据。    见她神色,舒怜儿愈发相信了自己的猜测,仅有的那一丝慌乱也消失殆尽。    而舒怜儿得意的样子落在杨兮和眼里,只恨得牙痒痒。    忍冬的事她没有证据,太宗寺的事她也没有证据,就是勾结大皇子和西夷的事她还是没有证据,今日莫不是就要让舒怜儿这样跑了?    “休要狡辩,当日你出嫁后去而复返,来到太宗寺。先弄晕了舒晏丰,又以他的性命相要,给舒无虞喝下毒酒‘鸩无心’。本来还要带着她的尸体,防止她死而复生,可惜时间仓促,你只能匆匆离去,连她尸首也来不及处置。舒怜儿,你当真有这么大的信心吗?”    那日太宗寺种种,杨兮和还历历在目,细枝末节她所说与事实不差分毫。    “母后!这些话你是如何得知的?”康慈太后说得笃定,让本觉得荒谬的明齐帝有些动摇,若是如此,那母后醒来对周淑妃和舒晏丰的态度便也说得过去了。    只是明齐帝百思不得其解,母后大病初愈,刚醒来不久,舒无虞是如何进宫接近她,告诉她一切的?自己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发觉。    殊不知她所说的话听在舒怜儿耳朵里,却让她惊惧非常。那些细节,若不是亲身经历的人又如何得知?舒无虞该不会真的没死吧……    有了这样恐惧的念头,舒怜儿的心中已有退意,可没有见到舒无虞她还在强撑。    “四公主受鸩无心的毒害,如今时好时坏确实不得入宫陈情。可她却让六皇子和草民以发簪为信,代为入宫。”喻卿衔和舒晏丰出现在了万寿宫门口。    他的左肩还伤着,隐隐见血,右手却高举着他当年送舒无虞的那支珊瑚簪,阔步走来。    “草民见过陛下、太后娘娘。”他单手呈上发簪,屈膝行礼,“此为信物,请两位过目。”    明齐帝接过发簪,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是不是舒无虞的东西,又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舒晏丰,怀疑是他捣鬼。    舒晏丰却死死地盯着舒怜儿,言语间都是痛心疾首,他道:“五姐姐,我姐到底哪里开罪了你,你竟然两次三番对她下毒手……当年皇祖母千秋寿宴那次,你便推她下水,索性姐姐命大,才捡回一条命。可母妃她……”    话到此处,舒晏丰难免哽咽起来,他抹了抹眼角继续说着:“斯人已去,我和姐姐对于此事从未想过追究。可你……你为何要构陷于我,将我们关入太宗寺……再……再杀她灭口?”    他轻飘飘几句话,一下子又带出另外两桩往事。明齐帝听此大惊,细细回想,当初的确是周淑妃和郑昭仪言辞有意让他查了云阳宫,牵扯出太宗寺的事来。    如此说来……郑周两家可是三年前就联手了。    一想到这里,他看周皎皎的眼神便冰冷了不少,他能容忍朝臣、妃子贪慕富贵,一时迷了心窍,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可他却不能接受身边的人处心积虑,妄图玩弄他于鼓掌。    这一桩桩的事情出现得让舒怜儿始料未及,她本已经乱了阵脚,凭着意志梗着脖子硬撑。    可喻卿衔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看向舒怜儿,给了她十足的压迫感,只说了一句话:“五公主,你以为太宗寺扔到乱葬岗的真的是四公主的尸体吗?李三强的忠诚原来只值三百两银子。”    “不可能!李三强世代为周家效命,他明明说将舒无虞扔去了乱葬岗喂……”被喻卿衔一激,心里已经没了主意的舒怜儿脱口而出反驳道。    话一出口,她便知不好,瘫软在原地,这话说得……她分明就是承认了。    “你!你!你!”明齐帝见她承认,当场气急,走过去一脚踢翻了舒怜儿,怒道:“你为何这样歹毒!诬陷了你三哥不够,还要杀害你的四姐!”    “只怕是四公主挡了她通敌的道路。”喻卿衔望着舒怜儿神色冰冷,这个女人曾经杀了无虞两次,若不是圣驾当前,他早了结了她的性命。    “此话……何解?”云阳宫在宫里什么地位,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三皇子若是还对她们颇有威胁,那舒无虞则怎么想也不值得她处心积虑地下两次手。    许久没有说话的舒晏丰这才抱拳道:“父皇,五姐要与西夷勾结,最好的途径便是和亲。可宫里……与她年龄相当,最可能换下她的,便是我姐姐了。”    除掉了舒无虞,便只能是她。舒怜儿打的这个主意还是今日喻卿衔告诉他的。舒晏丰有些懊恼,他在宫里三年,竟不知道凶手之一的周淑妃一直在他身边。若不是今日万寿宫命他们来指证舒怜儿,喻卿衔恐怕没有想告诉他真相。    “来人呐!将这个残害手足的毒妇给朕关到太宗寺去!”勾结西夷,残害手足,明齐帝不敢相信舒怜儿小小年纪,一介女流竟然恶毒至此,而这个恶毒的姑娘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陛下,草民……还有一事。”喻卿衔看了舒晏丰一眼。    舒晏丰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章来,呈给了明齐帝,道:“父皇这是侯爷多年来调查的皇林寺一案,忍冬姑姑和了净禅师的死……都是五姐和郑昭仪所为。”    “当年她们避开耳目在皇林寺商榷谋逆之事,没想到被忍冬姑姑和了净禅师撞破,便……干脆杀人灭口了。”    忍冬当年与了净商量让舒无虞上香一事,为避开耳目选的幽静的后山,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明齐帝翻看了舅舅的奏章,一笔笔、一桩桩简单明了,他将奏章摔到了周淑妃的脸上,冷哼一声:“哼!把这两个人都给朕抓到刑部大牢,与逆贼郑家一起好好审问!”    说完这话,生硬地对康慈太后行礼告退,脸色铁青,冰冷得吓人。    明齐帝震怒,周皎皎和舒怜儿很快被押了下去,万寿宫只剩下舒晏丰、喻卿衔和康慈太后。    经过了刚才的场面,此时的冷清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一阵沉默,杨兮和才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问:“喻卿衔你的伤不碍事吧?”    “谢太后娘娘关心,不碍事。多谢太后娘娘赐药。”他其实什么也不缺,可谢却还是要谢的。    喻卿衔知道,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是杨家的庇护。他本该毕恭毕敬,只是有个疑团萦绕在他心中,始终放心不下。    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太后娘娘……四公主的事,您是如何知晓的?”    舒无虞如今像活死人一般在他的别院躺着,与死无异。可远在宫中的康慈太后却将当日的事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方才站在门外时听得真切,有些细节竟然是连他也不知道的。就像……舒无虞真的亲口告诉了太后一般。    被他问住的杨兮和有一丝窘迫,她只能敷衍过去:“哀家不过是诈她,谁想舒怜儿做贼心虚。你这样问是何意?莫非……四公主当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