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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如珪择了个吉日,打马去大都路兵马司挂牌入职。

应着太后的意思,她没说明是南司还是北司,戚如珪蒙头一选,决定去南司。

只是走在路上没多久,戚如珪远远看见顾行知带着随侍杵在包子铺前用早茶。戚如珪难得心情好,无心与他拉扯,只仰着头,花枝招展地就过去了。

顾行知衔着包子,看着戚如珪路过,跟左靖说:“这小娘们儿做作给谁看?不就封了个兵马司正使,瞎嘚瑟什么。”

左靖说:“她嘚瑟的不是官衔,而是太后的宠爱。听说这一回,是太后封了她做官。”

顾行知对包子铺伙计喊:“包两笼给我带回去!”旋而又道:“也难怪人家新岁宴连命都不要,一个小丫头,手无寸铁地跟刺客搏斗,她也是虎得很。”

左靖说:“将门出来的女人,有几个性子柔的。别看戚二小姐长得媚,骨头却很硬。”

顾行知歪眼说:“你喜欢她?”

左靖忙放下包子,“将军开什么玩笑。”

顾行知舔了舔唇说:“男人都喜欢漂亮的。”

左靖反问:“那将军喜欢吗?”

顾行知将包子塞他嘴里,笑着上了马。

………………

“呐,你的包子,可别说我这次进宫,又没给你带。”

顾行知将肉包放在案上,瞅着李恒景一脸苦相,他寻思着说:“这是咋了?”

李恒景看也不看那包子一眼,把头垂在胸前,用嘴呼气:“还能怎么,你没听说吗?太后新封了戚家女为大都路兵马司正使,连问都没问朕一句,你说这不是明摆着无视朕吗?”

顾行知拿了个包子放嘴里,听李恒景吭哧哼哧吸鼻,他说:“我进宫前见着她了,往南司去,很是得意。”

李恒景说:“加官进爵,你说朕也不能折腰砍下这道旨。太后这是有心扶戚家女上位,成心拿朕当第二个怀德帝。”

顾行知闷头咬着包子,并不说话。

“不行,朕不能由着太后耍威弄权,朕也得插个人进兵马司!”李恒景眸底一亮,看向顾行知。

“长晖……”

“别,你别看着我。”顾行知撇过头,将包子塞到他手中,因着榻有些窄,他抻不开腿,只得背对他说,“我可没心思去那种地方,这天天溜猫逗狗地不好吗?兵马司辛苦,须得起早摸黑,随叫随到,我怕吃苦。”

“得了吧,长晖若是怕吃苦,怎可能年纪轻轻做了龙虎军的少尉。”李恒景拉起他的手,好言相劝道:“好长晖……你就当帮朕,在兵马司挂个职,替朕看着那戚家女,她若有何举动,你就告诉朕,其他的也无须你操心了。”

“还是说……”李恒景嗔了一眼顾行知,“还是说你怕了戚家女,不敢与她共谋一职?”

顾行知挺起身:“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戚如珪不就是个七贵出身,背靠太后,才得一缕庇佑,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恒景笑说:“那你就帮帮朕嘛,长晖最好了……”说着咬了口这包子。

“朕记着以前还是衡王的时候,常与你去这间包子铺买包子。你知道朕偏爱这口,又不大方便为了个包子遣人出宫,所以亲自替朕送来。长晖,你是唯一舍得对朕好的人,所有人都等着看朕笑话,难道你忍心,看太后如此践踏朕吗?”

顾行知说:“得了,连践踏都用上了,说得跟失了身似的。”

李恒景拍了拍顾行知的脑瓜,喜笑颜开道:“失身的不是我,是你。”

“哎呀,也就你笑我。我这不也是被蒙蔽了双眼,谁知道那戚——”顾行知一顿,看着李恒景的双眼,动容道:“行……行吧……我就当帮建寰这一回了。”

……………………

戚如珪提摆进了南司署,见一魁梧男子正领着一列杂事迎在门口。那男子身高体壮,皮肤黝黑,看着比顾行知还凶。

戚如珪牵着马,望着那男人,盈盈笑说:“你就是南司副使尉迟长恭?”

那男子仰着头,打量了她两眼,冷冷“嗯”了一声。

尉迟长恭见她身形清瘦,身软体娇,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怕只怕又是一个只拿俸禄不做实事的花瓶。这种人,他以前见得多了。七贵里有一半都是这样的草包,每天除了勾心斗角,没半点真本事。

众人心里不服,敷衍着行完礼后,引着戚女进了明理堂。

顺着堂道过了面圃,再往里走,是审讯提案的明镜台。镶金刻龙的牌匾上,笔力劲道地横着“明镜台”三字。这是怀文帝当初亲赐的匾额,合着那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时时劝诫后人,莫忘司法公正。

戚如珪顺便匾额环顾一圈,见这明镜台似乎闲置了许久。那梁上蛛网层层叠叠,墙角的灰都快堆成了山。

尉迟长恭说:“大都路兵马司隶大都路都总管府,例由刑部提调司事。只不过李尚书近日有其他公务在身,所以吩咐了我等带戚正使四处观摩。正使有什么问,尽管说,刚来的头几天,下官都会陪审在侧,待尚书忙完手头事情,自会来与戚正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