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梁毓醒来时,又已是深夜。眼前一团昏黄灯光晃的他眼花。他轻微地挣动了一下,胸口的绞痛立刻让他冒了一头冷汗。他抚着心口轻咳起来。
在外间守着的福全立刻进来,扶他坐起,“先生总算醒了。可吓坏小人了。”
梁毓缓了一缓,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过两个多时辰,现在才卯时一刻,再歇一会吧。”
梁毓定了定神,撑着坐起去够衣服,“你去帮我备好笔墨……”
“先生,有什么也等天亮了再写吧!”福全边忙不迭替他穿好衣物,仍不死心地劝说。
“我应承了陛下,每两日要给他报平安。”梁毓揉着昏眩的额角,闭目轻喘,“今日的驿使辰时出发,要来不及了。”
福全不敢违拗,扶着梁毓蹒跚走到桌边,看他轻颤着手,避重就轻地写下近两日的情况,末尾还加上一句,“行事顺利,臣一切安好,勿念!”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先生,你这算是欺君,您知道吗。
梁毓又掩唇轻咳,帕子上立刻染上朵朵红梅。福全惊道:“先生……您还是歇歇吧。”
梁毓按着心口闭眼道,“那固心丹,帮我拿来。”
“先生,那药已用完了。”
“嗯……?”梁毓睁开眼睛,刚要说话,顾云谦恰好端着药盏进来,一听脸色都变了,“什么?我当初以为跟你不再见面,是以给你备了一年的药。你、你竟然才半年不到,就服完了?”
“我……”饶是梁毓巧舌善辩,此时也心虚地低下头,转头低咳。
顾云谦拿了梁毓的手腕,细细地又诊了半天,咬牙道:“难怪我说你最近咯血之症这么严重!你心脉耗弱,为了缓解心悸,那药是通心窍活血的,而你肺部多次受损,极易出血。你知不知道,给你配药就像踩钢丝一般,增一毫则过刚,减一毫则过弱。我好容易找到这平衡点,你、你却……!”
他气得把药盏一摔,就要摔门而去,在门口撞上了正要进来的何敬平。
何敬平莫名其妙地看看门外气势汹汹地这个,又看看在案前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快去……咳咳,去帮我看看他……”梁毓咳喘着道。
何敬平只得追出去安抚那只动不动就炸毛的师弟,待他弄明白原委,不屑地撇了撇嘴,“嘿!对付他那人,靠嘴皮子说是没有用的。想让他乖乖养病是吧?咱治不了他,自然有人治得了。看我的!”
他回到梁毓房里,福全已经扶梁毓上床歇着了。他看到刚写好的奏报已经装入信封,却还没来及用火漆密封。
何敬平轻手轻脚地踅摸过去,把那染血的帕子三折两折塞进了信封,忙用火漆封好,假装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一会儿福全安顿好梁毓,奉命拿了桌上封好的信封,给信使按照常规送往京城。
春暖花开之时,奉命彻查贪墨案件的大理寺卿郑观终于也到达湖州。
然而他没料到,衙门里只有一个老尚书杜醅义在办公,处理着赈灾事宜。而钦封的赈灾大臣竟然带着协理赈灾的户部侍郎,和禁卫统领一起去逛青楼去了!言情yanqing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