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遥遥地,我看见正往这处来的先生,忽然灵机一动,盯着太子,喊道:
“即便你是太子,咱们大夏也是有王法的地方,先生来了,若是让先生知道你撺掇其他人欺辱手足,定会告到陛下那里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许是怕被先生责骂,这才悻悻下令,领着这群跟屁虫离开。
他们散开后,我忙去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阿庚,同时心疼也疑惑道:“你俩是手足,他为什么要这样待你?”
阿庚习以为常地一擦脸上的灰,淡淡道:“他一向如此,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又唯恐我们跟他争权夺势,处处都要压着我们,讨厌至极。”
“那为何不告诉陛下呢?陛下英明,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阿庚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呆子,他冷冷笑道:“父皇才不管呢,他现在心里头只有我那刚出生的五弟弟,才没空理会我,就算是告了,也就是呵斥太子一顿,不痛不痒的,呵斥完,太子还是要找我麻烦,而且找的更厉害,犯不着。”
他话语之寻常,仿佛早已经习惯了,更让我不禁气愤。
当日,我唯恐太子在半路拦截,自告奋勇,亲自送阿庚回去,许是我方才救了他,让他感动不已,在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得以知道,他乃是二皇子,母妃虽是嫔位,但这嫔,全然是沾了她闺中密友晏贵妃的光,也是借着晏贵妃的照拂,这么些年来,在宫里虽说不受宠,但也不至于被冷落。
宫里的规矩,妃子生下孩子后,无论男女,都需交由其他人抚养,只有皇后撒泼耍赖、死搅蛮缠,把太子留在自己身边外,除此之外,便连最受宠的晏贵妃,都不例外。
不幸的是,阿庚他被寄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对他严厉苛刻,生怕他和生母一条心,将来和太子、和自己抢祖宗基业,处处防范,一年到头,就连生母都难以亲近几回,也就每日请安时,能见上一会儿。
若是自个哪日不慎惹到了皇后或太子,那第二日,必定是见不到生母的。
也正是因为阿庚在皇后膝下寄养至今,处处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才养成了这般谨慎小心、唯唯诺诺的性格,让我误以为他是女娃娃。
我越听越觉得愤怒,一心想,总有一日,要替阿庚好好出这口气!
说话间,我俩经过御花园,遥遥地,看见养鱼池边有一抹俏丽的人影,阿庚黯淡的眼睛一下亮起来,激动地指着那人,对我说道:
“那就是我母妃!”
说着,他迈开腿,就要朝养鱼池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伤心道:
“不,不行,如果让我母妃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担心、会难受的,我不能让她难受。”
我心疼地指向旁边假山:“咱们可以藏在那里,那里假山高,咱们又小,不会被发现的,你可以远远地瞧。”
现在想想,如果时间重回当日,让早知后事的我再选择一遍,我一定不会怂恿阿庚,我一定会当机立断带他走。
如此,他就不会撞见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会被仇恨支配这么多年。
不被仇恨支配的他,或许也能像四皇子那样,早早地便看透皇室的险恶,退出皇储之争,在先皇那儿领一封地,虽有遗憾,却能安然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