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当真傅云实说的每一句骚话。
这是何榆不断告诫自己的事情。
中学时期,她对语文课一向触头,就算换再慷慨激昂的老师,她还是能听睡着。
尤其是到了高三冲刺后期,每天的睡眠不足让她放弃了抵抗。
也间接练就了挺直坐着,保持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握着笔,就算睡着也不变姿势的能力。
有时梦里还会记得右手动一动,偶尔听见老师说的几个重点词,闭着眼在本子或者卷子上画一堆鬼画符。
傅云实通常都会敲敲她支着脑袋的胳膊,好听的声音在她的梦里萦绕:“何榆在吗?”
见她不理,他甚至能完整地敲出一首《冰雪奇缘》的《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不在,不想堆雪人。”被敲得烦了,她把胳膊挪了个位置,还不忘凶他,“记你的笔记。”
“老王说要挑一个幸运儿背《梦游天姥吟留别》,看谁上课不积极。”听话地写了几个字,傅云实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听到这努力了好几个月都没背下来的古文,何榆的心一颤。
但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
“你就吓我吧,鬼才信。”今天这是一节作文讲评课,老王怎么可能会叫人背诵课文?
听着傅云实没再反驳,何榆的尾巴悄悄地翘到了天上。
看看,看看,就说是蒙她了吧?
正美滋滋地继续闭目养神,魔鬼突然她头顶幽幽开口:“何榆,站起来给大家背一遍吧?”
猛地睁开眼,何榆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喘着粗气。
四肢瞬间的冰凉,让她反应过来那是梦境。
还好,《梦游天姥吟留别》真的是一场梦。
她的噩梦不存在鬼魂和刑事案件,有的只有无尽的语文课文和作文纸上的分数。
“何榆不在吗?”但梦里的另一个声音,却似乎没有随着梦而消失。
卧室木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客厅传过来的。
不对,傅云实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这估计是个连环梦,一环套一环。
“她应该没出去,可能在卧室没起床?”紧接着,是何渠琛吃东西说话时,模糊不清的声音。
依旧安心躺在被窝里的何榆一愣,刚要安心裹着被子翻身的动作僵住。
她是不是有个迷弟表弟,为了能和傅云实吃顿饭,把她给卖了?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起?”何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云实,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叔叔就做好饭了。”
捞起床头柜上的时钟看了一眼,硕大的11:20和金属壳冰凉的手感,无比的真实。
何榆一个激灵从床上站起来,慌乱地整理被睡得皱巴巴的睡衣。
刚要积极地跳下床找拖鞋,卧室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
“何榆,起……”
猝不及防地和何妈妈的视线对上,何榆错开眼,紧接着便看到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框。
仍穿着睡衣的不安感陡然升起,她下意识将步子迈得大了一些,踩在床垫边缘。
一个没稳住重心,整个人就从床边滑了下去。
睡了快二十年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床,有那么柔软顺滑过。
她也从来没觉得,行个大礼,会这么费腰。
老腰都快断了。
从客厅到餐厅,正好要经过何榆门前。
被何妈妈叫去吃饭,出于礼貌,傅云实微偏着头,没有向她房门内看过去。
直到听到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