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卫保儿觉得她所有压抑在心中对前世的执念终于都释放出来了,自从她重生,心底一直有惶恐不安的感觉,她怕,怕这个所谓的重生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她曾一度对这个世间充满绝望和怨恨。还有前世她与她身边之人的死亡,无一是给了她极大的压力,虽然她致力找出前世是谁杀害了他们,今世提前将那人灭了,可是她仍旧会害怕,害怕无论怎么改命,今世与前世的结果一样,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有时候半夜梦醒,大汗淋漓,她觉得这是活着的煎熬,更是带着前世记忆的煎熬,她的内心装了太多东西了,平时都积压在一起,卫保儿不敢触碰,可是一旦爆发,卫保儿会成疯魔。
如今,卫容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也是重生之人,卫保儿就像行走在黑夜的人,陡然看到了光明,便抓住这片光不放,卫容就是她的慰藉。
大堂内的微弱烛光不断晃动,卫保儿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一向都能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烛光下,卫容的星眸中添了几分柔和,卫保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臂被血浸染晕开的蓝袖。分明就是自己刚才死命拉紧长鞭而导致的,她的鞭子是能工巧匠打造的,通体黑色,四条软玄铁与鲛丝拧在一起,离鞭尾三寸处一直到尾部镶着一颗颗墨绿色的玉石,与陆涯的佩剑“揽月”出自同一人之手。那名匠人给这条长鞭取名“玄龙”,寓意为舞起来如同黑龙一般矫健,可卫保儿却喜欢叫它“喂鱼。”原因是她此前将这条鞭子拿去钓过鱼,结果被那位匠人追着在镇南王府跑了好几圈,气的卫保儿差点将这武器扔到河里喂鱼。
卫保儿这下才有了些后怕,她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摄政王,即便他现在是个少年,他的芯子却是前世那个为高权重的摄政王。
卫保儿推开卫容,浑身都处于警惕状态中,她一时的放纵让她有一瞬间失去了对卫容的防备。
卫容的心情比卫保儿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也没了之前在卫保儿面前的那份轻松,之前他不知道卫保儿是重生,所以只当她是一个十二的孩子,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目空一切,狠绝凉薄的监国公主。
二人又开始陷入无限的沉默中,直到景画轻手轻脚进来换新蜡烛时,看到了卫容流着血的手臂。
她一愣,往四周看了看,郡主的喂鱼扔在一旁,而且厅内还有打斗的痕迹。她心里大惊,不由自主的就想是不是卫容公子气不过发怒了,然后自家郡主用暴力解决了,而且还把卫容公子打伤了……听郡主说卫容公子好像不会武功,在镇南王府受了辱,还被郡主打了一顿,卫容公子真可怜。
而且……厅内的气氛很怪异。
景画不敢多言,拾起喂鱼放在桌上,然后在烛台上换了新蜡烛,屋内立刻变得亮堂起来,随后她又去侧厅找了金创药。
正要给卫容上药时,卫容却突然后退了一步,接过景画手里的药,“我自己来。”语气中全是淡漠疏离。
景画默默退到卫保儿身边,躬身靠着卫保儿耳边问道:“郡主,可有受伤?”
卫保儿摇头,让景画退出去看门,此时此刻,不需要有第三个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