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也听出了些意思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主子决定的事情哪有做奴婢插手的份呢?她已经是个老太婆了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她了。
“殿下高兴就好,把眼泪擦干,咱们用膳吧?”
芳姑怕时绥在下人面前跌了面子,于是遣散了殿内侍奉的宫人自己撸起袖子在铜盆里过了一张热帕子,亲自替人擦干泪珠。
时绥感受着脸颊的温度,哽咽道:“我从小便不爱哭的好像来了崇国,要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芳姑轻声哄她:“奴婢听人说这一生的泪与笑都是有定数的,哭完了剩下的就都是笑了。”
时绥起身走向桌边,拿起筷子的手微微发颤,咬了半块栗子糕在嘴里咀嚼,说话时含含糊糊:“我也真的想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阿奴在散朝后将匣子交与冯渊冯渊自然晓得里头装着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阿奴办事这么靠谱笑着问他:“是魏昱给你的?”
他记着王君的叮嘱,板着脸摆摆手又朝着四周望了望低声说道:“哪能啊,这是老奴偷偷取出来的。”
冯渊点点头,将匣子往披风里一放出宫去了。
回府后,见春潮坐在书房打点府中上下事务,冯渊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有些恍惚。他孤身一人漂泊了二十余载,竟然在她身上找到了家的归属,不禁感叹感情真是琢磨不透的东西。
春潮理账的间隙一抬眼,就望见门口发呆的冯渊,脸颊微红,笑骂道:“你这府上的糊涂账太多,我可管不过来。”
冯渊想,他对春潮从来就不是见色起意,而是一见钟情啊。
进屋后把匣子搁在桌案上,再自顾去解披风,怕将寒气过给春潮,先站在炉子前烤火:“管不过来就撂给管家,别把自己累着了。对了,你要的东西,阿奴偷摸取出来了。”
春潮摸着匣子,疑惑问他:“偷?”
冯渊觉着身子暖和了起来,也就往她身边走过去,十分自然的将人揽在怀中,说:“我同你提起过,魏昱把寒山宫封了。”
春潮的注意力都在他手揽的那一处,像是叫火烧了一般,烧心的烫。听了这话后,未免有些失落:“啊,我以为他只是一时的气恼。”
冯渊摇摇头,宽掌捏了捏她的肩头:“我昨日多嘴提了一句,魏昱看着像是来真的了。行了,你抓紧去一趟仙境把东西送去,魏昱交代了我不少事,这两日有的忙,怕要冷落你了。”
春潮蒸红了一张脸,借着这个由头从他怀里逃出来,还不忘拍打他一下:“你正经些,我去了。”
她出了书房,家里的下人们簇拥在身后。虽说尚未与冯渊成亲,但冯府的下人们都心知肚明,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叫着。春潮一开始还有些不大适应,但怎么说他们都不听,也就随他们叫去了。
“准备马车,我要出一趟门。”
“是,夫人。”
身后的小厮应下后,飞快的往马厩跑。而丫鬟们则簇拥着春潮回屋换了一身防风暖和的衣裳,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会,才坐上马车往仙境去。
仙境外守门的侍卫见是春潮姑姑,心中还纳闷,寒暄道:“姑姑这几日去哪了?”
春潮笑道:“家去了,替娘娘取些物件。”
寝殿内,梅坐在长榻上,正专心地绣着香囊。纵使殿内地龙烧的火热,她还是穿着一身添绒的月白衣裳,一针一线绣的格外缓慢,垂着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了。
小宫女高兴地往里走,一面喊道:“娘娘,春潮姑姑来了。”
她手中放下料子,一双妙目打量过去,看着春潮春色满面的从外间走近,腮边浸起薄笑:“错了,是该改口叫冯夫人了。”
春潮将殿内的宫人支了出去,顺势坐在她身旁,什么也不说先去探她手中温度,发觉还是凉的厉害。不愿提起难受的事,唇边扬起勉强的笑:“起来做针线活了,嘴又这么厉害,看来这几日精神是大好了。”
梅嗓音淡淡的,温和道:“是,确实是好多了。”
春潮眼底涩涩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打开了话匣子:“预备着绣什么呢?”
她不动神色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身后,说:“你也只教了我绣香囊,总归是闲着没事,做着玩玩。你呢,东西带来了吗?”
春潮有心逗她:“我只是来瞧瞧你,什么东西?”
梅眼中划过失落,抿了抿唇:“没什么。”
眼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碟腌渍梅干,梅拿起小银叉朝口中送去一枚,抵在舌尖,细细密密的酸充斥着口腔。
春潮见不得她难受,赶忙从身后把匣子拿了出来,哄道:“唬你呢,你吩咐的事,我哪里敢忘。”
梅将匣子打开,取出玉如意放在腿上,指尖缓缓抚摸着,眼中的欢喜藏不住:“上回忘了说,还有我的玉扇子、兔子灯、绒花钗、妆台最里头的木匣子,还要再劳烦冯夫人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