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方才大小姐怎么无端端地说起二小姐跟三小姐的婚事来了?虽说二小姐跟那世子爷已是八九不离十,早晚的事,可咱们好歹是女方,哪里要咱们先开口的道理?”
听得金翎发问,妍瑷冷冷一笑,悠悠回道:
“你可听过迟则生变这四个字?二丫头和那白祈年有爹爹的临终之言为媒是不假,可是方才我也说了,千百年的天下都可变,老祖宗的规矩也可变,爹爹他的遗言又算得了什么呢?当初那姓白的有求于咱们林家,要借着我那圣人爹爹的声望收买人心,起事自立。如今爹爹他老人家走了,什么声望,什么故交,都不过只剩个空壳子罢了。眼下,他白祈年又坐上了明王世子的大位,再看今日南北形势,他日后为王为帝也未可知呢!如此这般,咱们还不趁着这当口,趁着咱们林家还有些名堂之时,好好套住这显贵亲戚?迟了,就真怕人走茶凉,二妹妹连个明王侍妾都做不得了!”
“那三小姐的婚事呢?那李鸾峰现下不过是个随从,可不是什么显贵亲戚!”
“你懂什么?他可不是什么一般随从,他是白祈年的心腹近臣。眼下官位不高,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到那时,兴许还在如今的洪不兴之上呢!”
金翎听如斯,不禁抿嘴笑道:
“还是大小姐有谋略,怪不得大姑爷他对您是又爱又怕呢!”
妍瑷听罢,好不志得意满,她只抬头环视那岳家花园一阵,而后浅浅说道:
“这算什么谋略,好的还在后头呢!眼下是咱们有求于人,终究气短些。日后,我要教它掉个个儿来,到那时,才真正值得夸耀,那才真叫一个舒心!”
四
妍磬只身一人往那卢氏坟前祭奠。
她看着卢氏墓碑,又从怀里取出先前白祈年所赠金锁,待细细摩挲一阵,这林二小姐终轻声叹道:
“卢姐姐,妹妹来看你了。细想,到这时候,你怕早已位列仙班,或是转世为人了罢。不论如何,卢姐姐可都得好好的才是。妹妹知道,姐姐身前最挂心的,就是白公子了。如今如今妹妹有幸,能代姐姐照料白公照料祈年,姐姐天灵有感,自可放心了。妹妹蠢钝,虽不比姐姐体贴周到,又能为祈年他筹谋家国大业之事,可妹妹定当尽心竭力,效法姐姐贤良淑惠之德,为祈年他周全所有。”
妍磬说及此,又托起那金锁,切切说道:
“妹妹还记得姐姐说过,当日你们的孩儿乳名唤作景儿。今日,祈年他把这金锁交给了我,妹妹起誓,日后若诞下男婴,我亦称他景儿,也让他戴上这小玩意儿,教他时时记得他曾有个哥哥,也让他刻刻铭记,他还有个母亲,是这人世间最贤良淑德的女子!”
妍磬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流下泪来,她一时摸到腰间那柄玉箫,又不禁忆起当日卢氏同其一并对月品箫之欢愉光景,旋即,这林二小姐眉头一皱,又想到那林姑母所绘之月夜吟箫图,好一阵,她终沉沉叹道:
“卢姐姐,还有一事,实不便与外人道,只怕妹妹我也只能同你诉说一二罢了。我那苦命的姑妈,她她不知何时,也钟情于祈年。可无奈天数玄之又玄,终究是我是我跟祈终究,如今这事成了个解不开又扯不掉的死结!我每每想起,便深感不安,深感有负姑姑。可这事这事,谁又说得清楚,谁又辩得分明呢?姐姐是个极聪慧的人,妹妹想不透,只得请姐姐哪日入得梦来,教妹妹个好法子,解了我的心结,也能顺道好生宽慰我那苦命的姑母!妹妹在此拜谢了!”
妍磬如斯说罢,忙叩头三拜,而后,便心事重重独自去了。
见妍磬离去,那远远躲在一旁的瑛棋忽而现出身来。她轻步走到卢氏墓前,浅浅一笑,淡淡说道:
“夫人方才都听到了吧?公子爷要和林家二小姐成婚了,夫人身前的筹谋,如今终于圆满了!更可喜的是,公子他不日便是大明府名正言顺的大明王,南国三镇的诸侯,都要为其马首是瞻,公子爷的宏图大业指日可待了!”
瑛棋如斯说着,含笑落下泪来,少顷,她又盈盈贺道:
“奴婢跟着夫人那么些年,深知夫人所思所虑。奴婢不才,也有心效法夫人,要为公子爷大业尽心竭力剖肝沥胆。如今林二小姐的事成了,林家三小姐跟李鸾峰兄弟的事也一道定了日子。到那时,咱们白府就是那林圣人嫡嫡亲的亲家,咱们白府更可牢牢握住那长生圣人的名号,继而承之,为公子爷北上自立增彩添辉了!”暖才文学网nx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