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根山脉南北中间段,官道以西百里的一处山谷中,这里是常年无人之地,各种动物栖息在此从未被人类打搅过,而最近两日,许多动物变成了食物。
距离山寨被屠已经过了五日,没有带任何食物逃出来的六人,在半山腰上寻了一处浅浅的山洞,附近山林里的动物便是他们每日充饥之物。
山洞口,男孩呆呆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因为穿过荆棘时弄的全身是伤,此刻从脖子到小腿裹满了灰条布,乍一看去就是个小号的木乃伊。
这几日,男孩经常会发呆,原本生性活泼的一个孩子,突然变成了少言寡语沉闷的木头。
男孩变成这样,还是因为对窦娘和花儿姐的思念,在山寨被屠之前,因为自己独立学习,对窦娘和花儿姐疏远了一些,正因为这一段时间没有经常和窦娘花儿姐说说话,弄的男孩内心很愧疚,似乎连最后一次窦娘对他说了,花儿姐又关照了什么,男孩都想不起来了。
然而他的记忆里,窦娘给他亲手缝衣服,花儿姐给他穿新衣,那一晚的场景历历在目,思念化成了泪水,不经意的从眼眶里流淌,没有擦拭的动作,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就那样安静的坐在山洞口,看着山林的远方,那里似乎是窦娘和花儿姐所在的地方。
悲痛在男孩心里萦绕,始终挥之不去脑海里的过往,窦娘不是他亲生的母亲,但对他来说亲生与不亲生确实不重要了,窦娘拿他当亲生孩子照顾,甚至有时候他和花儿姐拌嘴,窦娘都是向着他,每每想起那些不曾在意的往事,男孩的心都会很凉。
“徒儿!莫要在外吹风!回山洞里老实的躺着!”郎中也曾来劝过男孩莫要多想从前,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而且男孩还小,以后的人生路很长,各种深情的关怀,男孩也懂,可内心里的酸楚还有思念的伤痛,是他无法抗拒的,也是他无法忘记的,此刻郎中来到山洞口,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只好以男孩身上伤势需要静养,让男孩回山洞里歇着。
男孩并没像以前那样乖巧的应答,只是老老实实的听从郎中的要求,起身回了山洞里。
年仅六岁多的男孩在山寨被屠之后,只思念着窦娘和花儿姐,而其他人,则是满腔的复仇之心。
山洞里,算上郎中和男孩总共六个人,师爷、飞贼、无二阳和大刀鬼,这些天他们几人一直在琢磨,山寨到底招惹了谁?
千百年来,山寨的发展方向是越来越向善,打打杀杀的事情,都是对着山林的野兽,何时有得罪过人?
山寨被官军围剿,斩草除根的手段令人胆寒,无论老弱妇孺在山寨里的人皆为贼,皆为必死之人,官军出手根本没有犹豫。
纵然大刀鬼和无二阳还有飞贼,三人武功高强,可措不及防的面对全副武装而且早有部署的数千人官军,他们现在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如何为山寨的人报仇,又找谁去报仇,这些话题成为了他们几人这些天时常探讨的话语。
师爷年纪大了,经历过死里逃生之后,也不在乎山洞里的破落,做在火堆边哀怨着:“哎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要这么对付我们山寨!可恨啊!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到末了都没开口!”
大刀鬼和飞镖妇人无二阳性格耿直,早就为了山寨被灭骂骂咧咧的好些时间,此时听到师爷又一次开口,好像是鼓励他们二人可以更加愤怒的抱怨,于是吵吵嚷嚷的咒骂声笼罩了整个山洞。
“狗杂种!让俺大刀鬼爷爷知道是谁所为,必定将他们千刀万剐!”
“哼!皮肉之伤算什么,照我说的,用毒!一日疼一日痒,折磨十年!”
也就是因为他们二人的骂声太大,而且言语犀利的令人毛骨悚然,才让听不下去的男孩跑到山洞外看星星。
“师爷,所有兄弟里,就是你脑子最好使,今儿已然如此,别说那些无用的,日后我们不可能总是躲在山洞里!”飞贼的年纪只有二十七八岁,身材消瘦又矮小,如果不站起来只蹲在地上,几乎可以达到隐身的效果,随便什么东西都能遮挡了他的身子。
闻言,师爷双目圆瞪,似乎在用心中的怒火和面前的篝火比较温度,“老夫在平凉口二十载,曾经打算在那里养老了,哎!造物弄人!既然逼着老夫重出江湖,那你们若是愿意随老夫一起,我们五人就让江湖再次热闹起来!”
一席话如惊涛骇浪,在这个小山洞里悠悠回荡,其他人被师爷的话语雷的外焦里内,不由的陷入沉思中,前几日山寨被灭,那一夜被屠杀的兄弟,惨死的场面还压抑在心中,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惊悚的心情才刚刚平静,此时被师爷的话语似乎又勾起了狂热的欲火,令人心血高涨。
过了一会儿,郎中不爽的用鼻子猛哼一声:“哼!老东西,你二十载没混江湖,有没有退化我不知道,但你这个记性差了点,我们不是五个,是六个!我的徒儿不算人?!”
“呃啊哈哈哈!老夫的错,老夫的错!六人!哈哈,六人!江山辈有人才出,废孩虽只有一人了,但若是能继承我们五人的衣钵于一身,那这个江湖会更热闹!”师爷笑呵呵的说着,转头看向山洞一角的男孩。
被师爷这么一说,郎中很不爽,“什么意思?我的徒儿,你们也想抢?!之前山寨里那么多废孩,也不见你们有收徒的打算,现在就一个了,怎么?抢徒弟,很香?”今日文学网jr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