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招果然奏效,鬼道士的身体霎时一僵,木月臣也趁机闪到了一边。 “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鬼道士低头看了一眼受到重创的身体,附身状态下虽不觉得疼,却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当下他猛地抓住红铲的木柄双手用力一弯,眨眼间就将一把铁铲掰成了两截,然后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岑临的脖子。 “快救我呀!”陡然间岑临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便忙的向木月臣求救,他方才见识到了鬼道士的力气,如今自己的脖子就攥在人家手里,他怎能不害怕。 “你等等……”听着岑临的呼喊,木月臣立马就慌了,真是法术到用时方恨学得少呀,要不是他平时偷懒,怎么会对付不了一只小小的尸妖。如今,一个不懂法术的人都能仗义出手救他,他要是再无作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你向他求救?他这尊泥菩萨还不知怎么自保呢。”看着两人垂死挣扎的样子,鬼道士得意的大笑,抬起手一掌打在了木月臣的心口处。 “唔。”木月臣闷哼一声,身子飞出了老远,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倒在地上的一刻嘴角渗出一抹可疑的鲜红。 岑临见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便抓住折断的红铲用力的向后一扯,把最锋利的那一端从鬼道士的胸膛里拔了出来,朝他的头上招呼去。 “别太小看人了。”此时,木月臣也扶着墙壁缓缓的站起身来,他抬起头用食指擦去了唇边的鲜血,眼神中的迷茫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骇人的凌厉,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的是另一个人的灵魂。 忽然,木月臣单膝跪在地上,用极为虔诚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明月,又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自己的眉心一点,说出了一句颇为古怪的话语:“木叶重重,藏吾之魂,婆娑万法,拜月为臣!” 一语言罢,便再也一动不动。 “木月臣你搞什么鬼,我快撑不住了。”这边,岑临用红铲在鬼道士的头上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可这妖道也不觉得疼,反而死死的按住他的头,竟然亲了上去。 “唔……”一阵冰凉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岑临忽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鬼道士居然有这样的癖好,虽说他附身在一具女尸的体内,可这跟鬼接吻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而且还是在这颗鬼头被他打烂的情况下。 不过很快岑临就发现鬼道士亲他并不是因为垂涎他的美色,而是要将他的魂魄从身体里引出来。 眩晕恶心,现在的岑临感觉自己正坐在一辆不断翻滚的云霄飞车上,三魂七魄开始一个个的脱体而出。 “哪来的邪祟,胆敢害人性命!”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抓住鬼道士的胳膊,将鬼手从岑临的脖子上扯开,然后一脚踹在鬼道士的小腹上,将他踢翻在地。 没有了禁锢,被牵引出一半的魂魄一下子弹回了体内,岑临眼前一黑,他用力的摇摇头希望可以让自己清醒过来,再看清了来人是木月臣时,不禁笑道:“你总算不装死了。” “你是何人,此地阴气极重不是活人久留之地,如今侥幸留的一条性命,还不速速离去。”木月臣转过头,狐疑的看了一眼岑临,似乎从未见过他一般。 岑临被他说得一愣,却见此时的木月臣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朝着鬼道士冲去,一击便将挣扎着要站起来的鬼道士打趴下,不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被打失忆了,还是吃了什么药,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你……你不是刚才的小子,你到底是谁?”被打的不能还手的鬼道士惨叫着质问道。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木月臣的变化,眼前这个人至少有百年以上的道行,绝对不是先前那个小子可能比的,难不成他也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休要多言受死吧!”木月臣正色道,完全没有想和这鬼道士聊天的打算。 “糟了,于跃一个人在冷冻柜中躺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岑临看他们打在了一处,他也帮不上忙,冷静下来后就想到了还在昏迷中的于跃。 “轰!”岑临前脚出了门,一声类似爆破的巨响就在身后炸开。 他下意识的回头,正看到木月臣和鬼道士打破了炼尸房的屋顶,两个分别站在房顶的两端,看起来颇有些武侠小说中紫禁城决战的气势,不过那鬼道士处于下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伤,一人一鬼就这么互相瞪着彼此谁也不先一步动手。 “啊!” 半顷,令岑临意外的事发生了,就在木月臣准备先发制人时,他竟一脚踩空险些从房顶摔下来,好在他及时的抓住了房檐,脚下用力一登又飞身站稳。 “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岑临叹了一句,急忙往停尸房跑去。 “这是什么暗器,竟让人发昏至此。”而在岑临走后,木月臣摘下带在面上的金丝框眼镜,不解的疑问道。 “啪!”眼前重新变得清晰,让木月臣以为手中的眼镜是鬼道士的奇怪武器,就随手的扔在地上,镜片破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不让我活,我便与你同归于尽。”鬼道士看着木月臣一步步向他逼来,而他又无路可退,便起了以命相搏的决心。 “哈哈,那你大可试试。”木月臣闻言大笑,他凝气为刃在掌心划开一道伤口,鲜血一滴滴滑落而下逐渐化为一柄血色的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妖艳无比。 “血练真刚,你是……”见此情形,鬼道士大惊似乎想到一件尤为恐怖的事情,就连同归于尽的勇气都没有了,惊恐的向后逃去。 “你认出我的身份了?”瞧他这般样子,木月臣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随后提剑朝鬼道士刺去。 “是……”这一剑干净利落,唯有一抹残影掠过,快到鬼道士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猜想,而在他魂飞魄散的一刻,看到的是一双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白眼瞳。 诛杀了鬼道士,木月臣仰起头看向挂在枝头的冷月,他有些茫然。 对于一缕游魂来说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头上这弯历经万古风尘的月,却还是一副无动悲喜的清冷样子,他亦想不明白。 看了一会儿,木月臣再次拜月而跪,轻轻的念了一句:“归去。” 随后,他的头缓缓的低下像是陷入了沉睡,等再醒来却还是那个只会用铜钱红线锁鬼的青年,如何也不再是为月伤神的孤魂了。 “于跃你醒醒,别睡了。”岑临自然不知二人的斗法已经结束,当他拉开冷冻柜看到于跃的脸色早就冻的发青时,不由得慌了神,心道那个叫木月臣的果然不靠谱,没插电的冷冻柜温度也是极低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每天对着尸体看多了,就觉得只要人不是醒着的,就不会被冻死。 不过当岑临用手探了一下于跃的鼻息,发现他还喘着气时,一颗悬着心也就放松下来,忙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给他裹上,将于跃背在身后,打算回去找木月臣。 他虽然不愿再看到鬼道士,可是困阵还在,没有木月臣的帮忙,他们是绝对出不去的。 快步的回到之前所在的地方,屋顶上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身影,岑临走进敛尸屋,发现一个人正蹲在地上摸索着什么,正是醒来多时的木月臣。 “你把那个妖道降服了?”看到四下无事,一具肢体残破的女尸安静躺在地上,岑临高兴的问。 “嗯,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听到岑临的声音,木月臣站起身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受伤,记得自己在失去记忆前,岑临一直被鬼道士掐着脖子,不知有没有染上尸毒。 谁知他在走向岑临的时候,由于丢了眼镜也没计算好距离,一下子撞在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上,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 “哎!”岑临眼见他撞到了柜子上,有心想要提醒,却还是晚了一步。 这得近视成什么样呀,岑临无奈的一笑,然后走到木月臣的跟前,将一架只剩下半个镜片的金丝眼镜递给了他:“你是在找它吧。” “谢谢,对了今天多亏有你帮忙,你叫什么名字?”木月臣带上眼镜,虽然只能看清楚一半,可好在总算能看到人了。 岑临看着面前这个刚和厉鬼打完架,还一脸风轻云淡有心情和他聊天的青年,不禁感叹这人还真是心理和身体素质都非常好,怪不得那妖道会找他做替身,便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望着木月臣,道:“我叫岑临,既然已经没事了,能不能帮我们从这里出去,我的朋友受了伤,需要叫120。” “好。”木月臣点点头,领着岑临朝着墓园外走去…… 翌日,下午,城郊的一家小花店内。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弄的一身伤?”徐晚盯着岑临手腕上的抓痕问道。 “我前几天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在徐晚不善的目光中,岑临把他陪于跃去火葬场的事都说了一遍。 而岑临也不愧是文科生,将所经历的事说的跟评书一样绘声绘色,听的徐晚眉头紧锁道:“下次你跟峤叔说一声,向地府要一部可以屏蔽阴气的手机,不然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岑临见她关心自己,就凑上去问:“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呀?” “我……”徐晚被他问的愣住,刚想反驳却想到的确是自己没有接听在先,就随口应了一句:“峤叔说你今年犯桃花,叫我不要打扰你。” 这个古怪的理由让岑临苦笑了一下,叹道:“桃花?那和鬼接吻算不算呐。” 闻言,徐晚白了他一眼:“少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