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自己喝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许只有一杯,也许多达一桶。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液体突然停止滴落时,他不过是消除了火烧般的干渴,距离彻底喝饱,还隔着整片朗德大森林那么远。
尚皮耶不假思索地发出了抗议。仅仅一秒钟后,他便意识到这样不妥,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可是已经晚了,一只又厚又大的绿巴掌从天而降,将他的手腕直接扇到一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绿肤怪物发出刺耳狂笑,巨躯随即俯下,仿佛肉山似地挡在尚皮耶面前:
“小娃崽,还没喝够?知道喂你的是啥不?知道俺们从哪圪垯弄来的不?猜吧,用你的小脑子好好猜猜,说不定还能再赏你一袋!”
“用不,用不着。”尚皮耶咬住脸颊内侧,靠着突来的刺痛,这才把话说囫囵。他把体重压到板条箱上,像上岸的鲫鱼那样急促呼吸,霎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两眼一黑、人事不醒地栽到地上。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因为他刚才已经足够丢人,再不能让救世军即主教座城市守备队的荣誉受损。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让绿畜生继续耀武扬威。
尚皮耶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刚到最后。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向绿皮战酋投以最轻蔑的眼神。“里面有血。”他舔舔上面那排牙齿,忍着舌头表面传来的剧痛,尽可能冷静地分析道:
“还有白葡萄酒。不是什么好酒,大概是你们这群绿杂碎,在森林里自己发酵的。兽人,你们平时就喝这种马尿?这种生活,真是,咳咳,真是太幸福了。”
“很有精神么,小娃崽。”战酋呵呵一笑,居然还挺高兴:
“舌头都肿成牛肝了,居然还有心思品尝味道。没错,给你喝的就是白辣水,兑上你们这帮凡人的脏血。但俺们可不酿这种腌臜玩意儿,东西是西边村里搜来的。小子们宰了一个卖酒老头,顺便杀了他全家,红血渗进地窖,把橡木桶全给泡透啦!拿同类的性命解渴,感觉爽不爽啊?小娃崽,感觉爽不爽啊?!”
你是个活该被碾死,被吊死,被大炮轰成肉渣的大獠牙疯子!
热血涌上脑门,将视野染成一片血红。尚皮耶很想站起来破口大骂,一拳打得战酋满脸开花,但他却没有这样做的体力。“我更想喝你们的血。尤其你的血。”他虚弱地收回双腿,仰起下巴与兽人四目相对:
“现在就想喝。我能灌下去8品特pine,不,我能灌下去整整8罐。伸过来吧,把脖子马上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