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想叫,可恐惧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西靖的动作很粗暴,好像他身下的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死物。她的衣服被扯下来,身体以他需要的角度打开着,眼睁睁地看着他尝试着进入她的身体。 她的身子前所未有的重,全身都不听使唤。她以前一直以为人在极度恐惧下身子会抖,其实不是,是僵,像人死后,灵魂已不在身上的那种僵。他的身体尝试着撑开她的,他让她觉得疼,想推开他,可全身僵得她根本动不了,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鼻腔中喷涌出一股液体,腥甜腥甜的,像血。她怎么会流血呢?原来人在极度恐惧下,不仅会身子发僵,还会流血,她暗想。她的身子被迫后仰,那股液体逆流进她的胸腔,阻住她的呼吸。她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受,脑海已渐渐没了任何想法,只剩窒息时的难受。她想,她就要死了,终于还是要死了,那么长时间的虚与委蛇,委曲求全,最终换来的还是家国路远,他乡魂断…… 第二日,圆满的生母过来接圆满,圆满本来睡着了的,突然醒来,哭得撕心裂肺。奶娘不忍细听,转过脸来,去看西靖。西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与以往又有所不同的,是以往的他只是淡漠疏离,不易接近,此刻的他,周身散发着寒气,似秋冬的霜,冷得瘆人。 奶娘又瞧向东间房,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一直没见东宁从东间房里出来。早饭后西靖端了碗药进去东间房,她壮着胆子问他夫人怎么了,他冷淡而又惜字如金地回她病了。 此刻圆满在院子里哭得正响,东间房里一点动静没有,安静得不像有人在里面。东宁一向疼爱圆满,奶娘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病,让她连圆满最后一面都没法出来相见。 圆满一路哭着被生母抱走了,西靖静静地立在院子当中,直至再听不到孩子的声音,方疏冷地对身后的奶娘道:“一会县上米面店的掌柜会过来,你收拾收拾,和他一起回去吧。”说完话,人又进去东间房里去了。 他往常这个时候,要么在伺弄他那些药材,要么出去采药了,此日有空就进去东间房里呆着,连他那些药都顾不得了,让奶娘暗暗疑心东宁病得不轻。可使她想不通的是,昨晚睡前她见东宁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她原还希望东宁能留下她的,眼下连她的面都见不着,西靖又说了让她离开的话,情知留下无望,闷闷地回房收拾去了。 很快,县上米面店的掌柜就过来了。奶娘尚记挂着请西靖给她侄子看病的事,粗粗地卷了衣包,正欲和西靖再提一下此事,出门却见她侄子陪着掌柜的已经过来了。她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想问西靖又不敢,只好忍着满腔的疑问打算回去了再和掌柜的打听。 西靖给奶娘的侄子摸了脉,又细细地检查了,说是经络不通,通了经络就好了。奶娘关心则乱,下意识地问他怎么通。西靖也没理她,取出一套针具来,在她侄子头身上扎了一溜的针。完了,进去药房去了。 掌柜的跟过去,告诉他县上李员外的爱妾病了,想请他过去瞧一瞧,李员外膝下有一名千金,生得花容月貌,姿容不凡。说是瞧好了,愿将此女并附百金谢之。 西靖听了,冷笑一声,推拒道:“就说我没空。” 李员外许了掌柜的不少谢银,掌柜的为他争取道:“那女子我见过,着实生得品貌非凡……” 话未说完,便被西靖打断道:“比那爱妾若何?” 掌柜的沉吟了沉吟,老实道:“怕有不及。” 西靖道:“回去告诉他,若他愿将此爱妾奉上,再添万金,我倒愿意一往。” 花着别家的银子给自己做嫁衣,这不明显戏弄消遣人么?掌柜的听出西靖的刁难,又观他眼底生寒,神色冷然有郁意,不若向日来往时的平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日这话提的不是时候,暗暗惋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奶娘侄子的耳疾不是一天造成的,医治起来也不是一天就能好。拔了针,取了包药给他们带回去,西靖嘱掌柜的第二日再带少年过来医治,就打发他们走了。 奶娘临走前给西靖行礼道:“能不能让我和夫人也当面辞个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奶娘发现,听提到夫人,西靖的神情似一下子变得冷峻,然很快又恢复素日的冷漠,说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不必麻烦了。”不再理他们一行人,又回东间房去了。 其后的几日,奶娘不放心侄子,伴着他和掌柜的一起过来西靖这边看病,一次也未见到过东宁。先前的几日,西靖一天天懒于应付他们,十句话恨不能合成一句话说,气色也不是很好,眼下青影严重,有疲态。 后来的几日,她的侄子慢慢好起来,能听到声音了,她心里高兴,可能是受她自己的心理影响,她发现西靖好像也跟前几日不同了,愿意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他们了,人虽还是有些疲态,精神头明显恢复了好些。 他们最后一次过来看病,奶娘还是没有看到东宁。西靖给了他们三天的药,嘱他们以后不用过来,便打发他们回去了。奶娘站在篱笆外,坐上驴车,最后一眼瞧向那个生活了近一个月的小院子。 院子还是数日前她第一次离开时的样子,扫帚、药箩都放在原处,檐下靠西的木柱旁有一个小杌子,那是以前她喂圆满时喜欢坐的地方。此时杌子还在那里放着,杌脚有一些歪斜,那是那日下午西靖采药回来,她为了躲他,匆忙回房踢到一只杌腿造成的。秋天了,树叶有一些凋落,一片一片的落在院子里,像给院子披了一层衣裳。 秋叶、药箩、小杌……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主人家这几日的疏懒。她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勤恳的主人诸务无心,数日来连院子都顾不得收拾了,可她却也明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