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家族会议,阮英吓得不轻。
如果家族会议做出惩罚,最轻也得五十棍,还的给祠堂捐银子给祖宗告罪。儿子是他的命根子,家里更没银子。这也是阮大力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不敢声张的主要原因。
他几次想开口阻挠,看到壮实威严的柱子最终没敢开口。
阮大力早已经吓傻了,讨债人的凶残他亲眼看到过,随便要他身上一个零件就是举手的事儿。相对来说,他宁可挨上五十棍,毕竟掌棍的都是同一个宗族的亲戚。
沈流云回到西院,阮兮兮卷缩在炕角,还在瑟瑟发抖。王氏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的睡着了,她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紧紧的攥着止咳糖浆的瓶子。
沈流云叹了口气,搬了只凳子坐在炕前。原主娘过世早,在阮家村的这些年,王氏给了她深深的母爱。看王氏的症状应该已经是肺癌晚期,她现在经常是整夜整夜的咳嗽,一眼不眨,咳出的都是血痰。人比麻杆还瘦,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
隔壁院子传来熙熙攘攘的喧嚷,六老太爷二叔公来了。
六老太爷以前在县里做过小官,告老还乡之后买了几十亩山地。有一个儿子子承父业,也在县里当个小吏,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被推选为族长。二叔公是地主,村里几乎有一半耕地是他家的,两个大儿子都在镇上开铺子做买卖,他是官府指定的村保。
这就是所谓的地主乡绅了,沈流云有点好奇,走出屋子,站在矮墙这边看过去。院子里人太多看不清楚,红绵忙在她脚下垫了一只凳子。
刚刚站上去。突然从一个屋里传出万金玉撕心裂肺的惨叫,哭爹喊娘呼天喊地,一声比一声惨,听的人心里渗的慌。
低头垂目准备挨批的阮大力说了声:“我媳妇儿,”便不顾一切冲进屋子。阮绵绵也跟了进去,转眼的功夫两人又都跑了出来。
阮大力双手沾满了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语无伦次:“老太爷,二叔公,救救我媳妇儿,她要死了,一尸两命啊。”
阮绵绵更是脸色惨白,脚上踩着血,出门就软瘫在地上。
白发苍苍,白须飘飘的六老太爷,使劲儿的捣着手里的龙头拐杖:“快,快走,别惹上血光之灾。阮英啊,快找接生婆子。”
说完就往外走。身边跟着的人忙搀着。
长得方方正正,体面气派的二叔公也拉着柱子:“孩儿快走,别冲了你的好运!”
柱子有点犹豫,一转脸院子里的人,已经前呼后拥的往外跑,生怕跑不快粘了晦气。
拽起他爹便跑。。
太迷信了,沈流云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好几下。哪个人不是娘生的?哪个女人生孩子没有血。
万金玉应该是受了惊吓早产了!没人帮忙很危险,她一着急又从墙上跳过去,直接冲进屋子。
进屋后冲着墙那边的红锦喊:“快烧热水。对了,先炒点蓖麻来。”
红锦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万金玉满身是血,在地上滚着,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沈流云瞅准机会压住她的身子,随手拽出帕子塞进她嘴里。万金玉拼命挣扎撕嚎,过了一会儿嚎叫声渐渐小了,也不再挣扎。她睁大一双死鱼眼,无力地看着沈流云。
沈流云紧紧抓着她的双手,眼里闪着坚毅的光:“为了孩子,忍着点,一会儿使劲儿。”。
万金玉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渐渐蓄满了泪水,终于点了点头、
沈流云实在没有力气将她弄到炕上,只好拽下炕脚的破棉絮铺在地上。找来剪刀剪开血衣,拿过仅剩的一床露出黒硬棉花的被子盖在她肚子上。
万金玉被汗水泪水,血水浸泡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依赖,感觉不到刚才撕心裂肺难以忍受的疼,她默默地看着沈流云手里血染的剪刀。
还好着万金玉身体好,人又泼辣,喝了几次炒熟的蓖麻油,沈流云又帮着挤压按摩,说了点鼓励加油的鸡汤话。
一个时辰之后,万金玉终于生下一个足足有七八斤重的小姑娘,哭声很响亮。
什么都没有,沈流云只好脱下自己的棉袄将孩子裹起来,长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出门报喜。文新学堂enxinxue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