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外的大道上,难民们仍未散去,没有被收容者直接在房檐下蹲守,或蹲或倚或躺,互相依偎。
忽然,有人诧异地抬起头,目光一直追随着什么,引得其他难民也投过去目光。
来人一袭浅青色棉裙,外披雪白的貂绒披风,青丝以竹节簪半束。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宛若烟笼寒水的双眸。
而她的脚边跟着一个不兽不人的小家伙,微微佝偻着身子,两只手被绳索紧绑,前进只能靠蹦蹦跳,东倒西歪,动作十分滑稽。
狼孩不忿地噘着嘴,充满野性的眼睛几乎要迸火,口中吠声不断。
可他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因此根本不敢企图反抗。
虞稚将他的不满与怒火尽收耳中,却一点儿让他解脱的意思也没有。他就是一个地狱之门,打开只会放出灾厄,倒处惹祸。
什么时候能听话,什么时候才能重获自由。
“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看起来好可怕啊,又像是个人,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狼孩吧?”
“什么是狼孩?”
“就是人的小孩丢了,在野外被狼养大,有着人的身体,行为却完全是一只狼!”
“狼……!”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多难民纷纷大惊失色,不断地向后退。
狼孩察觉到了人们的恐惧,借机捏软柿子发泄愤怒,凶猛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森森:“嗷呜!”
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啪!”
虞稚抬手就甩了他脑袋一巴掌,寒凉刺骨的目光扫过来,宛若冰凌万丈起,叫人不寒而栗。
“嗷呜……”狼孩委屈地蜷起脑袋,被束缚的双手高抬,将头圈在里面,滑稽又可爱。
众难民看得目瞪口呆。
贵族门阀喜欢饲养野兽是天下皆知的,可这么细胳膊细腿儿的千金小姐,居然能徒手制服狼孩,他们还真是闻所未闻!
“走。”
一声令下,狼孩偏着脑袋一阵嘀咕,也不知在抱怨些什么,半个字也听不懂。
片刻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经此一事,当他们进入于府时,狼孩便再不敢放肆了,悻悻地埋着头,邪异的双眸四处乱扫。
“三小姐。”
守门的家丁恭敬地行礼,然后惊讶地看着狼孩,面面相觑。
一路上,狼孩都被当做奇珍异宝围观,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却又不敢出言询问,只敢私下小声议论。
“三小姐这是带了个什么东西回府?”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样子……”
“咱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
这些声音再谨慎也会有漏网之鱼,虞稚听到了几句,只想快点回去,给这个狼孩捯饬捯饬,就不会那么吓人了。
穿过了前堂的花园,便看到了三个眼熟的人在亭子内。
于碧云和徐永贤坐在石凳上,挨得很近,相视皆带着笑意,温香软语,如一对璧人般惹人艳羡。
而于芷桐则蹲在雪地上玩,毕竟还是不成熟的少女,堆起雪人来非常认真。
这幅画面十分和谐。
直到虞稚与狼孩从长廊拐角走来,映入眼帘,顿时令气氛微妙起来。
第一个注意到他们的是徐永贤,皱起眉头:“那是什么东西?”
于碧云闻声望去,目光落在狼孩的身上,眸底微沉,作出惋怜的表情:“唉,安歌妹妹大概是在失踪的那几天里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不说,还总是作出奇怪的事来,昨天居然去了赌坊……”
这句话是特地给徐永贤说的,好让徐永贤唾弃虞稚。
却不知徐永贤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因为这个于显民还打了我一拳呢。”
“啊……”于碧云秀眉颦蹙,心疼地凝视徐永贤,柔音泛着哀伤与哽咽,“打哪儿了?疼不疼?”
“云儿,这点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必担心。而且我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与于显民计较。”徐永贤轻声安慰,然后故意抬高声音,“至于于安歌这种流连赌坊的女人,是永远也入不了我的眼的。”
闻言,于碧云含情脉脉地一笑。听到最后那句话,她本该很高兴的,却不知为何越品越不对味儿,仿佛是欲擒故纵……
一定是她多想了,永贤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又怎会对浅薄的于安歌动心呢?
这边两人已经演了一出大戏。7问7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