瑀泰找好了去东阿里买卖皮货的商人,然后才到玫瑰巷。
玫瑰巷和附近的几条胡同遍布妓院娼寮,是贝墩城藏垢纳污之地。在门面辉煌的大妓院背后,在巷子和胡同深处,那些肮脏泥泞无人驻足的地方,则是无家可归的老年妓女、暗娼和妓女的私生儿女们生存之处。
启儿和骧儿就被寄宿在这样的地方。
躲藏在暗处的瑀泰静静地等着。
终于,启儿和骧儿的监护者,一位年老多病的暗娼,在喝了足够多的劣质酒精后睡去。鸦片和劣质酒精,往往是这些穷困濒临死亡的老年妓女和暗娼最后钟爱的东西,很多时候,她们死时也拥抱着这两样美妙的物什。
瑀泰走进肮脏的后院,隐隐听得有两个小姑娘在说话。他站在屋檐下,看院子里两个衣着破旧的小姑娘拌嘴。
“你应该读书了。”声音很老成,故作持重。是那个叫启儿的混血姑娘,她站在骧儿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摊在破旧桌上的书。
“父亲应该回家了。”小姑娘骧儿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本书从我五岁就识得,早就倒背如流。”
“可是你还是应该读书。”启儿如同扶木先生一样迂腐而不通融。
骧儿气鼓鼓地坐到破旧书桌前,也不翻书,闭着眼背诵:“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天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瑀泰动了一下。
“你是谁?!”启儿发现了他,警惕地喝问道。
耐不住寂寞的骧儿立马睁开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瑀泰,咬着小手指轻声呢喃,“一个穿红色斗篷衣服的人,戴着红狼面具……我上次听到来找姨姆的老男人说过,这样的人叫红剑。”
骧儿口中的姨姆,就是那个喝多了劣质酒精昏睡不醒的老年暗娼,为了不被她打扰,瑀泰悄悄在她的劣质酒精里加了一些催眠药。
启儿喝道:“进去!快,关上门!”
骧儿一溜烟跑进门,将破旧的门板吱嘎吱嘎地阖上,从门缝里打量着院子里的陌生人。
瑀泰摘下面具,露出英俊脸庞,他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对启儿说:“请问尊贵的小姐,这里是扶木先生的家吗?我要找他最可爱的两位女公子启儿和骧儿。”
“我是骧儿!”骧儿在门缝里叫道。
“不许说话!”启儿回头对门缝里的妹妹吼道,转身打量着瑀泰,瘦弱的小身板笔直:“你是谁?你找我们有何吩咐?”
“你们的父亲扶木先生让我来带你们离开,”瑀泰尽量温柔地说话,他蹲下身子,使自己的眼光和启儿保持平视:“我是你们父亲的好朋友。”
启儿挑挑眉毛,猛地一脚给瑀泰踢去。她的力道并不大,但瑀泰没有想到启儿会来这一着,猛不丁一踢,他跌了一屁股。
启儿退后几步,操起屋角的扫帚对着瑀泰,对躲在门板后面的妹妹喝道:“抵上门,快点,他是坏人,他想来骗我们,想把我们卖掉!”400400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