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知要替言卿换衣梳头,言卿摆摆手:“这是自已家,平常心态就好。”
虽然说着平常心,但这一路上,她数次想起前世身死的画面,每回忆一次,寒意都蚀心噬骨,对那人的恨意便又层层叠加。
“小姐,你没事吧?”慕榕注意到她不停的出汗,不由担心起她的身体。
“没事。”言卿道:“走吧。”
来到言老爷的院子,大厅里灯火通明,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进进出出,见到言卿,均都停下行礼。
言老爷这是以招待贵客的礼仪招待时广,客厅的八仙桌上摆着各种蜜饯、点心、中式的茶叶,西式的咖啡,满满当当,好不丰盛。
时广端坐在八侧桌的一侧,手里端着一盏碧绿色的青瓷茶杯,身上一套灰褐色的三件套条纹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听到脚步声,他不由抬头来看,正看到慕榕推着言卿越过门槛。
言卿素面朝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竹叶领上衣,腿上盖着一条带璎珞点缀的薄毛毯,一直遮到了脚面。
言老爷立刻起身迎上来,笑意盈盈的向时广介绍:“唯之贤侄,这是小女言卿。”
时广字唯之,在时家排行老二。
时广站起身,面带微笑,十分绅士的微微颔首,“言六小姐,你好。”
言卿面色淡然,“二少爷好。”
“你们上次在时家见过的。”言老爷道:“只可惜当时不是见面的时宜,也没好好说上几句话。”
时广笑了笑,目光落在言卿光洁如玉的面孔上。
他见多了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忽然一张面孔不施粉黛,清新洁净,让他眼前顿觉一亮。
外界传闻果然不假,这言家六小姐虽是残疾,却有着仙女之姿。
不过传闻似乎又不全对,起码关于她的性格描述与他所见之人天差地别。
“贤侄,我还有点紧要的事情要处理,一会再过来。”言老爷呵呵一笑,“你先和卿卿说会话。”
时广客气的道:“好的,言叔。”
言老爷走时冲着慕榕使了个眼色,慕榕心里担心言卿,却不得不跟着言老爷一起退出大厅。
空气中飘着咖啡的香味儿,一个古香古色的香炉里燃着袅袅青烟。
时广笑道:“上次匆匆一面,也没来得及介绍下自己。我叫时广,字唯之,今年二十五岁,现在在军中任职,你可以叫我唯之或者时广。”
言卿没有说话,微垂下眼皮,像是回应了他的话。
面对言卿如此淡漠的回应,时广有些意外,他习惯了身边女子的阿谀奉承,习惯了她们对他前拥后簇,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遇了被冷遇的滑铁卢。
“不知六小姐芳龄几许?”
言卿抬起头,目光却不看他,而是落在八仙桌的一盏茶壶上,那茶壶上画着两朵梅花的图案,清新脱俗。
“二少爷。”她没有叫他唯之,更没有亲切的喊他的大名时广,她用了比言老爷还生疏的称谓,“既然你今天来了,有些事情我们也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时广感觉到了她的疏离,这个女子仿佛从头到脚都在排斥着他。
“不知六小姐要说何事?”
“婚事。”
时广心想,虽然这六小姐装作与他保持距离,其实还是着急与他之间的婚事,这顺城上上下下的未婚女子,有哪个不肖想成为时家的媳妇。
想到这里,时广不仅微扬了一下下巴,“婚事可有不妥?”
言卿摇摇头:“时二少爷,我听说这门婚事是大帅有求于我阿爹时,为了报答阿爹的口头承诺。先不说你我二人从未谋面,毫无感情,单单我这残疾之身也配不上二少爷的万金之体。”
时广面露差异,显然没料到言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六小姐这话是何意?”
言卿道:“二少爷出身高贵,又身居高位,颇得大帅器重,将来说不定是一统天下之才。而我不过是商贾之女,又身有残疾,且性子软弱可欺,万万担不起当家主母之责。我自知这门婚事是委屈了二少爷,所以,请二少爷回去跟大帅慎重商议,可否退了这门婚事,以便二少爷另娶贤良。”
退婚?
时广此时是震惊三连。
“你要退婚?”他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表情仿佛写了三个字“你疯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门婚事对她意味着什么?
“难道二少爷不想吗?”言卿语气淡淡:“一门好的婚事可助二少爷锦上添花,显然,与言家的婚事并不能达到这个效果。”5353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