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一包砒霜，梅五子眼珠子一转：“我负责管理师傅的一些重要道具，这些道具中有些木制品很容易腐烂，所以，我用砒霜来给木材防腐，这个方法特别好用。”

“砒霜的溶液的确可以为木材防腐。”时霆点点头：“你想的理由很好，但是很抱歉，我们对一枝梅所用的道具进行检测化验，并没有在哪件道具里发现砒霜的残余成分。”

梅五子没想到军警司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顿时目光闪烁：“就算我有砒霜，可师傅在登台前的六个小时没有进食过任何食物，我怎么可能有机会给他下毒。”

“你不需要在登台前给他下毒。”时霆将一瓶药丸放到桌子上，“一枝梅患有严重的皮肤病，就算炎热的夏季也要穿着长衣长裤，因为这个病，他一直感到十分自卑与苦恼，这也导致了他性情大变，暴躁易怒。一枝梅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四处求医，甚至相信各种偏方，而你觉得这是一个杀他的好机会，于是向他提供了一个民间偏方，这种偏方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对皮肤病有所缓解，却是剑走偏锋，因为偏方中需要用到砒霜，不过，只要精准掌握住砒霜的用量，不会致死，一枝梅为了治病，同意食用这种药丸。”

时霆的阐述仿佛亲眼所见，梅五子的额头渐渐凝出汗珠，一双手放在桌子下，不停的绞着衣襟。

“制作药丸的药材是你负责抓取的，分量也是你和一枝梅共同敲定的，一枝梅为了防止自己吃药中毒，所以格外小心，你和他同时制作的药丸都不足以致死。”时霆拿出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枚药丸，“这是在一枝梅的行李箱中找到的，里面的成分也检验过了，与一枝梅现在食用的药丸相差很大。我推断这枚药丸是一枝梅之前食用的正常药丸，吃药时不小心掉落了一颗在衣物当中，并随着衣物一起放进了行李箱，得以保存了下来。你在制作好了药丸之后，买来砒霜，趁着一枝梅不备，将他药瓶中的药丸倒出来重新溶进了砒霜。”

梅五子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不得不用一只手按住了另外一只。

“砒霜的致死量为007到02克，但药包中的砒霜含量不足以致死，不过雄黄和砒霜相互作用，就可以产生强烈的毒性，连续服用一个星期即可致命，再加上有人故意加大了砒霜的含量，导致一枝梅在开始服药后三天便中毒而死。”时霆将言卿的原话复制了一遍

“审讯的时候，我们曾经问过你，一枝梅除了心脏病，是否还有其它疾病，你做贼心虚，不敢告诉我们一枝梅还患有皮肤病，这种大事，你作为一枝梅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梅五子，药丸里检测到的砒霜成分与你屋中发现的砒霜成分一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没有杀人动机。”梅五子极力争辩。

时霆看向一旁的班主，班主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班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班主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知道的都说了啊。”

时霆将两个账本扔到他面前：“这两个账本，一个是一枝梅的，一个是你的，你们记录的信息一模一样，只不过钱数不同，这说明你和一枝梅一直存在着某种暗地里的交易。你也可以选择隐瞒不报……。”

时霆看了眼表：“我想青桐居的那位应该快到了，等他说说也无妨。”

“我说，我说。”班主见瞒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三年前，我们去一个大户人家演出，那大户人家的男主人看上了梅五子，并且许以高价想与梅五子……他给出的价钱甚至比请我们整个戏班子都要高，这让一枝梅瞬间动心。”

梅五子听到这里，一双覆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一枝梅找梅五子谈，但梅五子不同意，一枝梅骂了梅五子一顿，又罚他在雪里跪了一天。”班主道：“在梅五子的强烈反对下，这笔买卖最后没有做成，虽然一枝梅心有不甘，但也不能绑着梅五子送过去。结果没过多久，梅五子的嗓子就出了问题，他有时候会发不出声音，有时候又能恢复正常，但这个状态显然不能再继续登台。一枝梅以梅五子不能给戏班创造利益为由，停发了他的工钱。梅五子没有经济来源，渐渐捉襟见肘，一枝梅见机将他介绍给了一个有钱的买办。”

时霆看了一眼低着头，额头上已经暴出青筋的梅五子：“是这样吗？”

梅五子不说话，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从那之后，一枝梅每到一处都会给梅五子介绍客户，那些客户出手非常阔绰，一枝梅因此大敛钱财。不过一枝梅暗地里的买卖被我发现了，我去找一枝梅理论，一枝梅生怕我阻碍他的生意，许诺给我一定的抽成，我见利益诱人就答应了。一枝梅死前的那个晚上，我们的争吵也是因为青桐馆所得财物分成不均而导致的。”

“梅五子每次都是心甘情愿的吗？”

“你说呢？”梅五子低沉的满含恨意的声音响起，“我是唱戏的，不是卖申的，而且还是卖给同我一样的男人。可是不同意又能怎样，他们停发我的工钱，不给我吃喝，稍有不从就对我又打又骂。他们打我时，为了不在我的身上留下伤痕，就用那种特殊的荆条，每抽一下就能痛得死去活来，但在皮肤上却看不到痕迹，因为他们还要把我卖给那些号色之徒，不能真的把我打到皮开肉绽。”

“你既然不愿，为什么不逃？”

梅五子冷笑：“逃？逃到哪里啊？我这嗓子完了，不能唱戏了。而除了唱戏，我一无是处，就算逃出去，我又怎么养活自己？一枝梅不但毒坏了我的嗓子，还逼迫我去陪那些男人们睡觉，稍有不从就非打即骂。青桐馆的那个男人我听说过，残暴嗜杀，被他玩死的人不计其数，而他给一枝梅开出的价钱是平时那些人的三倍，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90看看90kank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