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行军,只见苏若轻欲言又止模样,潘月卿便察觉到事情已然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锁岳城大门不敢开,待城楼上擂三声鼓,才有一披着兽毛的男子自城墙边上踏出一腿,叼着一根草,面容饥瘦,却散发一股狼气,前方通传早已交互信件,大门才缓缓打开,潘月卿远远看着被打扫干净的街道,却不自觉皱了眉头。
在空气有挥之不去的腐肉的味道。
潘月卿有些难受抬起头看着迎面而来的那位锁岳城守备钱大人,钱大人看上去比潘海云的年纪还要大上一些,佝偻着脊背,却有几分滑稽之感,不似正人君子模样。潘月卿慢了半步微微伸手碰了碰苏若轻藏在箭袖之下的手。
苏若轻看上去依旧是极其淡然的模样,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入了他眼睛。
感知到潘月卿的小动作,他侧过头半阖眼微微摇了摇头。
钱大人大名为钱诚,一看京城来人皆为一品紫带人物,那双眼睛滴溜一转生了讨好心思,上前便是朝着潘海云点头哈腰,说正在酒楼备下接风宴。
“粮草告急,你哪来的接风宴?”林蜀知目光一沉,他常年守在这极北苦寒之地,又遇见这来势汹汹的灾荒,他实在太明白不堪重负是什么模样。当下开口语气也不客气。
“粳米……粳米饭还是能匀出来一点的。”钱诚听了林蜀知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得意忘形了,当下抬手别着广袖在额头微微擦拭,讪笑着改了口。
潘月卿太明白战场上的血腥气是什么味道,也太明白那些朱门酒肉臭的地方贪官一个个都是什么模样。虽然如今她并不像掺和过多,这个意外她曾经沙盘推演无数次,设想过无数个能较为减轻后果的方式……但如今既然站在这个地方,还真不能不掺和。
苏若轻却上前笑道:“粳米饭就很好,父帅,让将士们也整顿整顿吧。”
苏靖颔首点头,钱诚听罢这话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朝着苏若轻频频点头谄媚笑道:“是了是了!这位小公子说的是,各位将士皆有份!”
一行人到了酒楼,这酒楼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在打理的店家和小二丝毫不惧便迎上来,朝着潘海云等人道:“几位,楼上雅座备好了,我们这是小地方没有什么好的,就着打来的一些鹿烤了,还望各位见谅。”
“甚好。”潘海云朝着钱诚扬起一个笑容,似乎在脸上写满了甚得我心,钱诚一看潘海云的笑颜当下笑得更加谄媚,佝偻的背部埋得更加低,快了两步在楼梯边上做出请的姿势:“相爷慢走。”
“别称相爷,”潘海云噙着笑,路过时伸手拍了拍钱诚的肩膀:“自己人不必客气。”兴许是潘海云一句自己人,让这钱诚即刻便有些飘飘然,他更加卖力点头哈腰。跟在身后的潘月卿看着潘海云的身影,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以前从来没有发现潘海云竟是这样的性格。
待到了二楼时,她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雅座,居然不是一句客套话,只见那上好的苏绣为桌布凳面,屏风泛着碧正是一整块碧玺玉,潘月卿看着潘海云不动声色坐下,又看着这桌子上那片好的烤鹿肉,和一碗泛着光泽的粳米饭。
林蜀知脸色不太好,但依旧还是很给面子坐下。2727kk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