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姑。”潘月卿抬起眼看着来人,缓缓起身朝着对方微微屈膝。
这位杨姑姑也是太后娘娘身边人,却不是她们并日里说的那位大娘娘皇太后苏氏,而是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原本蕙贵人如今的圣母皇太后杨氏。只是杨氏向来华少也不主动掺和朝政,于各方更只像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
慎姑姑消了气焰对着杨姑姑客套道:“杨姑姑言重了,是婢子不知天高地厚,说着话也是重了一些,实在是见不过有些人恃宠而骄,因陛下多看了两眼便不知道东西,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知道了。”
杨姑姑瞟了一眼慎姑姑:“请慎言,这位姑娘也说了,她并不是陛下新纳的妃嫔,你这话说得不妥,若是日后姑娘家要问嫁娶,你可能担得起着后果?”
“还有,你真以为这位是什么随便人家的姑娘么?”杨姑姑语气四平八稳:“这位就是潘相爷的嫡女。”
杨姑姑咬重了嫡女这两个字,慎姑姑便是大概明白了深浅,当下扯出一个笑容来,正要对着潘月卿低头,潘月卿却先一步开口让慎姑姑住了口,只听她对着杨姑姑道:“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杨姑姑端着的紫檀盒子之内正好躺着一件很精巧金镂子手镯:“娘娘说,这镯子是好些年前粟特进献上来的,只是式样太年轻,如今姑娘来做客,到底有些怠慢,这一对镯子正好给了姑娘,一来是赔罪,二来也是实在和姑娘投缘,见了姑娘心里欢喜。”
潘月卿有些听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了,陛下的亲生母亲大概是知道她如今被困在这里了,而且作为太后,杨氏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陛下枕边人,因而今日让杨姑姑来说了这一通话来,是在暗示自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
毕竟她压根就没有见过太后杨氏。
她看了一眼那对镯子,合上盒子,伸手接过镯子对着杨姑姑轻轻点头笑道:“有机会必定亲自答谢娘娘厚爱。”
杨姑姑听罢也明白潘月卿听懂了,当下亲昵一笑:“择日不如撞日,姑娘这就跟奴婢走吧。”
潘月卿也没有想到,此前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的人,居然在这一趟里全见了。她跟着杨姑姑出发,踏出那紧闭的红漆门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被关在三宫六院里最最角落里的位置,外面的青石砖甚至长着杂草,因而她心中寒意才更甚,有这么一刻她想到,齐泰是想把她藏起来的,而正如魏公公所说那样,哪一天皇帝对她不新鲜了,她就会被遗忘在这里。
生老病死无人问津。
杨姑姑弯腰示意潘月卿坐上步撵,却不料在转角处却遇见心血来潮要来找她的齐泰。潘月卿站在步撵边上看见齐泰的一瞬间,如坠冰窟,她面上淡然朝着皇帝缓缓屈膝,声呼万岁。身边跪了一地的奴仆,就是杨姑姑也匍匐在地。
齐泰语气没有一丝异样,反而听上去和颜悦色:“这是要去何处?”
“太后请姑娘去喝茶。”杨姑姑硬着头皮开口,她熟知陛下,虽然这般和颜悦色但实际上心里已然愠怒。
皇帝淡淡看了一眼潘月卿,点了点头未做阻拦:“那去吧。”九九99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