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兰脸色惨白。道:“怎……怎么啦?”
张太彪挤过人群,奔到大厅。只见他满脸惊恐,眼角挂满了泪痕。哽咽道:“小姐,老帮主他……他……他中毒死啦!”李惠兰惊呼一声,哭道:“爹!”忽然晕死过去。
刘紫绮忙扶着李惠兰。在她人中掐了掐,过得一阵,李惠兰悠悠醒来。道:“爹,我去看我爹!”
李惠兰快步出屋而去,刘紫绮顿了顿。道:“我去看看惠兰妹妹,你自己保重。”
洛天明道:“都去,都去!”看着黄宜,吩咐帮众道:“我帮叠遇横祸,此人担着巨大的嫌疑,将他绑了,一同带去。”
五六个人拿来麻绳,来绑黄宜。黄宜正待动手,忽然心中转出一个念头来:“李帮主是我的五师伯,他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去,我要找出真凶,为他报仇。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为了给五师伯报仇,我暂且忍耐些。”当下并不反抗,任由白马帮帮众绑了,一同带去白马堂上。
洛天明率先冲出大门,帮众押着黄宜跟随在后,一群人转到东边的耳房外,只见中间一干屋子里亮着油灯。大门开着,风吹动两扇门开开合合,充满了诡异之气。
洛天明撞开大门。叫道:“大师兄!你死得好惨,兄弟我一定为你报仇!”
黄宜透过门缝,向屋里张去,只见屋内端坐着一人,年约二十五六,双眼暴突,七窍流血,死相与吴天鹏一模一样,同是身中剧毒而死。
洛天明转出屋子来,神情沮丧,擦了擦眼角的泪,略略镇定心神。道:“走!随我去白马堂看老帮主。”
一伙人押着黄宜,转过花厅,绕向左侧。过了一个月洞门,来到一块宽地之上,此处修造的屋子比别处高大的多。坐北朝南的一间大屋之内,灯火阑珊,只听一个女子的悲泣声从那屋子里传出来。
黄宜听出哭泣的人是李惠兰的,心中不禁一酸:“五师伯当真遇害了。”
洛天明大步踏进屋内。边哭边叫道:“师傅!师傅!弟子蒙受师傅大恩,未及报答,你怎可撒手人寰?白马帮偌大基业,创自你老人家之手,如今西归,白马帮谁来主持?”
洛天鹏哭声震天,他这一哭,白马帮诸多帮众念及老帮主昔日恩德,无不黯然神伤,有的默默垂泪,有的跟着嚎哭起来。
黄宜挨进白马堂,在大门边立定,睁眼看去,只见堂中一把太师椅上坐有一人,身穿褐色大氅,头已垂下,七窍流血,双眼暴徒,面貌已模糊,胸前衣襟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显然也是身中剧毒而死。
李惠兰已晕了过去,刘紫绮在旁扶着,白马帮上下哭成一片。
一名守卫穿过人群,来到白马堂前。见到老帮主的尸体,也吃了一惊。那人径直走到洛天鹏的向前,哽咽道:“洛判官,有客人拜庄。”
洛天鹏伸衣拭泪,双眼已哭得红肿。道:“什么客人?”他虽遭巨变,心情受到大创,但很快便恢复理智。目前,白马帮老帮主、郑大副手、吴二副手相继遇害,念头的人当中,只剩下帮主之女李惠兰和他洛判官,李惠兰伤心过重,晕了过去,帮中大小事务全落到他洛判官一人的肩上,因此他也当仁不让。
那守卫道:“是河北通州聂老拳师和他的弟子王正东。”
洛天鹏点了点头。道:“请他们到客厅等候,说我处理点事,马上就来。”
那守卫道:“聂老拳师扬言是来探望老帮主的,如今帮主不幸罹难,如何答复他呢?”
洛天鹏道:“还能怎么答复,照实给聂老拳师说。”
守卫道:“是!”正要转出去报信。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李兄,老哥哥千里迢迢的赶来探望你,居然被你的守卫拦在外边。嘿嘿,做了一帮之主后,你排场与当年不一样啦。”
黄宜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转头看去,只见一老一少穿月洞门而来。黄宜心头一怔,那两人正是几天前在树林中要夺他们马匹的那一老一少。那老者便是河北通州的聂仁英,聂仁英身后的青年人便是王正东,黄宜夺了他的马,摔了他一跤。
河北通州聂仁英聂老拳师是李梁栋生前的至交,李梁栋接到江湖传言,得知青衣十八楼要来打白马帮的主意。于一个月以前委派大弟子郑天兴也即是白马帮郑大副手前往河北通州致信,邀聂仁英前来助拳,共同对付青衣十八楼。
黄宜心道:“是他们?冤家路窄。”青衣十八楼声势吓人,令江湖中多少门派闻风丧胆,避之犹恐不及。这聂仁英竟敢前来相助李梁栋,与青衣十八楼作对,果然有胆气,但也可看出聂仁英与李梁栋交情非同一般,否则怎可冒此丧命大险,亲身前来呢。
黄宜心中又是一宽:“想不到我和聂老前辈师徒二人同是来白马帮助拳的。嗨!大家是同仇敌忾的好朋友,早说明白,我也不致去抢王正东的马了。”
显然,聂仁英并不知道白马帮中发生的事。还饶有兴致,拿被守卫拦在外面的事来开老友李梁栋的玩笑。但当他走到白马堂前,见到白马帮帮众的神情后,也不禁大为诧异,同时神色肃然。
洛天明忙迎上前去。拱手道:“聂世伯大驾光临,小侄有失迎迓,甚觉慌愧,这位是王师哥吗?”
聂仁英道:“你是老三,十二年前。你师傅带领你们师兄弟去过河北通州,你和正东还打过一架。”
王正东哈哈笑道:“洛兄弟,你怎不记得我了,当年你来河北通州,你才这么大,你力气不如我,被我扭伤的胳膊,告状到师傅那里,我被师傅狠狠责骂了一顿。你还记不记得。”
洛天明心忧同门大难,但这两位远客与白马帮的关系实是非同寻常,只得打起精神待客。勉强笑道:“王大哥,陆大哥刚才还提起你呢。十二年不见,王大哥身材发大福,与当年相比,可又壮了许多。只因十二年不见,王大哥身材样貌已大变,小弟怕认错,因此不敢相认。”
王正东道:“不知者不怪,我也差点儿认你不出,多亏我一直记得你鼻尖的这颗黑痣。”
洛天明勉强笑了笑。在一旁的聂仁英却早已瞧出情势不同,白马帮众帮众一个个垂头丧气,脸显悲切之色。而老友李梁栋迟迟不出来相迎,却是何故?问道:“洛贤侄,帮中发生什么事了?”
洛天明吐了口长气,哽咽道:“回禀聂世伯,我帮发生了大祸。”当下将帮主李梁栋、大副手郑天兴、二副手吴天鹏中毒身死的情况向聂仁英说了一遍。
聂仁英纵然处事老练,突闻噩耗,也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你说你师傅已然遇害?”
洛天明道:“傍晚时分,我和两位师兄还在白马堂恭聆师傅的教诲,师傅说只要聂世伯一来,咱们便不怕青衣十八楼。我和两位师兄听师傅说得十分有把握,便告退出来,各去安排帮众,对付青衣十八楼。没想到,等我们转来时,师傅竟然已经……已经……。”
聂仁英道:“先去堂上看看令师的遗体。”
聂仁英、王正东、洛天明转到白马堂上。黄宜侧过头,那三人都没留意到他。
聂仁英到了白马堂上,一见到李梁栋的遗骸,忍不住悲从中来。道:“李兄,你……你和我倾盖如故,三次对掌,不分胜败。你……你怎么就给人毒害了呢?”
聂仁英看到这位老友中毒而死,死得不明不白,也不禁流下了泪。
这时候,帮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老者走上白马堂。在洛天明耳边低语道:“洛判官,自来死者为大,我建议先把老帮主的遗体入殓了,请法师超度后,让老帮主入地为安,再设法给帮主报仇。”
洛天明道:“吴管家说得甚是。”
聂仁英忽然问道:“洛贤侄,令师临死之前,可有什么遗言没有?”
洛天明道:“师傅突然遇害,并没留下任何遗言。”
聂仁英道:“可知毒害令师的凶手是什么人吗?”
洛天明转头一指。道:“是他!”
聂仁英、王正东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到黄宜的脸上。李惠兰晕了一会儿,也醒转。道:“他一定是凶手。”
聂仁英向黄宜打量了一遍,认出他来。王正东也已认出黄宜来。怒道:“你这恶贼,你抢了我的马,是赶来毒害李叔叔的?我今天非将碎尸万段,以祭奠李叔叔的英灵。”
王正东抽出大刀,便要向黄宜的头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