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如卿愣住了,看着饶致凌那咬牙切齿说出萧锐这句遗言的模样,一时竟不知应当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这个哥哥是真的可爱得紧……饶如卿把心头因萧锐而起的酸涩放了放,微微弯了眉眼:“哥,这句话……是师父要说给你听的。”
这句话出口,饶如卿也忽然反应过来——萧锐本意是将这句话说给饶致凌听,又何尝不是把最后的关切留给了她?
萧锐知道饶致凌一直不喜慕云深,用这句话尝试让他解开心结去接受这件事的同时,也在以一种温和的姿态,告诉饶如卿,自己很期待她的幸福的花团锦簇的未来。
饶如卿的喉头哽住,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饶致凌被饶如卿这句话一堵,也马上就领悟了过来,脸上神色几度变换,看着面前的饶如卿发着呆,眼眶已经开始发红,也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心里就有一口气左冲右突,闹得慌。
“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饶致凌转身推开门,像是落荒而逃一般迈过门槛。冬日的冷风扑在他脸上,让他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也消散了大半。
只是当他一抬眼便看见负手立于不远处的慕云深时,这几日因为这一连串妥善的安排所产生的些许好感、与方才书房中因萧锐那席话而生出的复杂感情一起向他袭来,这让他脸上好容易松动了一些的表情又紧绷起来。
慕云深发现饶致凌对他挤出了一个堪称扭曲的笑容,下意识地便以为是兄妹俩的谈话出了什么问题。又想到了饶如卿现在的精神状态,竟也顾不上与饶致凌打招呼,便疾步朝书房走去。
饶致凌看着慕云深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莫名。
“果然还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他嘀咕了一句,摇摇头,尝试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丢到一旁,在逐渐浓重的夜色中,走出了院门。
饶如卿在书房里发着呆。饶致凌的离去也没有让她回过神来。
师父,我知道他很好……可是他太好了,我这样一个已经背负上罪孽又平庸的女子,又怎么配得上?我会不会……像害了你们一样,最后也害了他?
饶如卿心头乱糟糟的,眼泪从发红的眼眶中流淌下来,她却浑然不觉。
书房门再度被推开。
慕云深明明心急如焚,将门推开时却依然克制住了力道,没发出什么声音,不意吓着她。只是当他看见灯火摇曳之下呆滞地流着泪的饶如卿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几步走到她身旁,帕子也顾不上拿了,捏着还带着外头寒气的袖子给她细细地擦去泪痕:“怎么了?是三郎说了什么吗?”
不知是锦缎柔软而熟悉的触感、还是慕云深轻柔的话语将饶如卿从沉思中唤醒,她抬起手攥住了慕云深悬在空中的右手手腕,用了些力气,将他又拉近了些许,而后将整张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就算配不上,就算未来不知去向何方,那也让她软弱地、可耻地沉溺于这份温暖里吧……至少在此时此刻,在两人可以心无旁骛相拥的这一刻。
“外头冷,你伤也没好全。这几日,你就在我这儿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