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偷听的邱莫言的茶杯险些端不稳,这范永斗果真不是传闻中的大善人,寻常人哪会儿想到刺王杀驾,却从此人嘴中轻飘飘说了出来,这分明是一利欲熏心胆大包天之辈。
皇帝还是个娃娃,若是没有太后坐镇,不说藩王会蠢蠢欲动,就是那些大臣也会有几个生出董卓、王莽之野心。
如今国朝内忧外患,这些人还敢兴风作浪,真出了事情,后金和鞑靼必定趁虚而入,想到此处,邱莫言对着素不相识的范永斗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杀心。
要知道,哪怕是周淮安之死,她也未曾对杀了周淮安的锦衣卫起过复仇之念,无他,只因她从心里就不认同周淮安营救杨廷和的血脉,觉得周淮安是钻了牛角尖。
天地君亲师,人世间皇帝便是天下人的君父,更是系天下之安危于一身之人,杨廷和下毒谋逆,是致天下安危不顾,瓜蔓抄是他应得的。
如今范永斗不光做了汉奸,发着国难财,还意图谋逆,侠气深重的邱莫言怎会放过他!
薛克己眼睛一眯,他听出了范永斗的话外之音,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威胁几位大人!范永斗,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区区商户,和贱民有什么区别,就是全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本千户肯赏脸和你说话已经是开恩了!”
陆一鸣见上官终于怼了这惹事儿的范永斗,心中大快,也是只拿斜眼儿瞧着范永斗。
这堂中还有贴身伺候范永斗的丫鬟,被如此对待的范永斗下意识看了眼几人,心中即羞且怒,面上也浮起了不显眼的晕红,商人身份一直是他的痛,哪怕是官员阶层最低等的武人,也可以嘲讽于他。他就算贿赂了所有人,可他们还是打心眼儿瞧不起他。
但他还需依仗江彬他们,是绝对不能翻脸的,强自压下怒意,范永斗语气微微和缓道:“千户大人误会啦,也是范某太过着急,话说的不清楚。实在是这些年咱们之间多有通婚,早已难分彼此,千户有何必说出如此伤人之话。”
范永斗家里家大业大,凭着生意做得好,生是和数位达官显贵结了亲。范式亲族中有一和他关系略尽的侄女儿,便是抬进了这位薛千户的府中,难分彼此还真不是说说。
但他这话不是让拿给薛克己做了妾的侄女儿当要挟,而是提醒薛克己,他范永斗可是和山西巡抚章增以及他那上官江彬都结了亲的。
薛克己面皮一抽,知道范永斗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范永斗的闺女嫁给了江彬的亲侄子,江彬才让他来通知范永斗。
这范永斗每年赚的比大明朝的岁入还要多,江彬是真的舍不得他死。
江彬如今恩宠不及许显纯,也就愈发理解当日因圣眷不及他,转而投靠宁王的钱宁了。他对江玉燕是一丝忠心也无的,这次江玉燕要许显纯彻查他的钱袋子,他就没少在背后辱骂,
“要我说,这事儿再简单不过,由我出钱,你们提前买通试药的内侍宫女,再暗中下毒,那小娘皮一死,谁还能管得了咱们!”范永斗的神情愈发阴狠,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的和气。
“你!你!你真是丧心病狂!”陆一鸣一手指着范永斗,身子都惊得发颤!他是锦衣卫难得的好手了,如今已是九品巅峰,知道人的武功若是到了大宗师是万毒不侵的。
虽然他不认为江玉燕有宗师之境,可是天阶高手的功力足以挡住大部分毒物,就算中了毒,用内力压制,撑得一时半刻,也是能扭转局面的。
薛克己却显得有些颓然,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好半晌才说道:“许显纯此人阴狠毒辣,暴戾恣睢,江指挥使这些日子和他不对付,已然遭了记恨。
能兴大案,他是决计不会放过我们的,若是让他得逞,整个南镇抚司都得玩完!
以北镇抚司的耳目,恐怕已经知晓你和江指挥使的关系,如今的局面已经难以控制,实话说,我已经得到消息,江指挥已经对许显纯生了杀心,他活不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