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孟杉院里的小葱跑过来找小姐,将一个折得整整齐齐的蓝布包带过来,孟杉看了问:“这是什么?”
小葱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说:“邓七爷叫带过来的,说不能说是他,是小姐的就行,这里是药!是奇方!”
孟杉不觉得有什么,邓括是七叔嘛,临时照顾一下侄儿的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孟柿却看着那个包儿一点点红了脸,那布上居然印着两条红鱼啊,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
孟杉在她这里住了三天,走的前一晚孟柿思前想后,终于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说:“我有个疑问,没什么根据,但是我觉得很要紧,你要不要听?”
之前,孟柿已经将那天去见汤旭蓝的话全数带给了她,孟杉也把之前和汤家少爷的事说了,两人无话不谈,无意间勾起孟柿前世里的一些回忆,当时她不曾留意,如今却觉得大伯母的病或许不那么简单。
“你说呀”孟杉还是没心没肺的。
“你娘亲的脸是什么时候不好的?”
孟杉绕着发梢想了一会儿,“有五年了”
“之前,你娘同那个方姨娘可亲近?”
“亲啊,方姨娘对娘恭顺极了,爹爹和祖母都是满意的,说她最没有非分之想恪守本份还勤俭,吃穿用都特别节俭,从来不戴金首饰,也不穿贡缎缂丝那些好料子,颜色也喜欢素淡的,时鲜菜品也不碰,让人很是放心!
不然,我爹爹三个姨娘,凭什么是最年轻最没经验的她出来管家?爹爹一直是偏爱她的,当时纳她的时候祖母是不同意的,因为我娘已经是续弦的了,前后两房太太都生了嫡子嫡女,她说大家里嫡庶子女混杂,家长又难免偏心,教导不均最后定然导致家门不和,便提出若方姨娘放弃生子才可进门,况且……我家的大姨娘还是老巡抚家的庶女呢,那气派都不输嫡女!”
“爹爹对她一直心有愧,所以我娘病了后,就叫她管家了,一开始叫大姨娘在旁协助,后来大姨娘不愿意和她同出同进,就她自己了”
孟柿看向窗外想了半晌,大祖母果然是有手段的,也是狠心的,可是,放弃了生养的方姨娘真的能甘心吗?
“你娘的脸最早是怎么不好的?”
孟杉神色灰暗下来,“她这人最爱惜她的颜面,原本皮肤是很好的,就有一次食了一种螺肉,那壳子像鲍鱼壳有点彩色的光,第二天便开始生红藓,掉皮,其实中间治好过,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又发了,好好坏坏断不了根!”
“你方姨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嗯……”
孟杉皱眉想,“方家是做蔗糖生意的,一次爹爹经过她家时看见她坐在院中吃甘蔗,顿觉自己口渴便要了一根,相谈几句便觉得这女子清新可人口齿伶俐,后来身边的人投其所好,将人弄了来,方家知道是他是孟家大老爷,自然愿意的”
孟柿听了不语,孟杉觉得奇怪,便拉了她的手指问:“你要说什么?”
孟柿道:“你最好能约了你弟弟一起回去看看,暗地里好好查问查问你娘日常用的吃的东西,将身边的人换掉,像她这样反反复复的发作,并不寻常!”
孟杉直直看着她,脸色凝重,“你是想说”
孟柿在她耳边说:“我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证,你方姨娘未必如面上看见的温良,不然她为何为敢抢你的婚事?还有,你回去悄悄打听一下,她会不会已经有孕了……”
“啊?”
孟杉睁大了眼睛,“不会的!我祖母不许她怀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祖母不是前一阵身体不好去山里住过一段?你大哥哥去湖广上任也快一年了,你爹爹又那么宠她,难保不心软,她也才二十几岁,女子极盛的年纪,若是真有了,只怕你爹还帮她瞒着你祖母,依我看,你和你弟弟不能再外住了……”
“而且当初我听我”
娘字差点脱口而出,孟柿定了定说:“给我口茶喝,渴了”
孟杉忙到了一杯凉茶亲自喂给她,“听婆子们私底下说,当初你要住过来,并不是你娘提的,而是你爹爹,但是你爹爹毕竟是个男人,哪里想的那么细,推测一下,说不定是那方姨娘出的主意”
孟杉怔怔的,眼泪就下来了,一把抱住她问:“可我该怎么办呀?我和我娘一样是个没大作为的人,我们不会害人,便也不知道怎么对付会害人的,我大哥哥不在家,祖母身体又不好,我可怎么办呢?”
她突然又说:“我想起来了,大哥哥一直不喜欢方姨娘,曾经对父亲说过,这个女人进门……要当几分心,可惜爹爹听不进”
孟柿想了想说:“这样!你立刻派人去你大姐姐家里求救,你大姐姐能干,定有法子助你!”
孟杉不自信的问:“她也不是我娘生的,会管我娘的事吗?”
“你糊涂,难道她不是孟家的姑娘?娘家有事她能不管?你还叫她一声大姐姐呢,那方姨娘算什么?再说了,你不求怎知她不肯,她就算有心回来,家里没人叫她也不好自说自话呀”
孟杉听了点头,“那好,我这就去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