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值殿官的一句退朝声中,文武百官按次序缓缓出殿。
御史丁及的身影格外孤单落寞,所有人有意避开了他,周围三丈之内几无人烟,其状比先前的安维轩还要孤单。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的很,这丁及马上就要走楣运了,就算这丁及是有意取悦那秦桧,但在众眼中看来却是愚蠢无比,换是谁俱都不会用这样蠢笨如同猪队友一般的人物。
当然,安维轩的身影也很孤单。
“驸马爷止步……”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唤道。
听到那内侍呼唤,安维轩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见是那服侍在赵构身边的蓝安石唤住自己。
行到安维轩身边,只听那蓝安石施礼过后说道:“陛下有旨,着驸马爷去偏殿等候!”
“臣,遵旨。”安维轩应道,跟着那蓝安石进了偏殿。
听安维轩被官家唤了去,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的很,那丁及弹劾的第三件事,怕是也要石沉大海了。
……
再说那丁及,此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
丁及与高百之以前有此交情,如今高百之成了秦安的姻亲,自然也被秦的一干党羽视为讨好的对象。
此前丁及外放任职,四月中旬任满后回到临安待选,花大价钱通过高百之走了秦熺的门路,被秦熺按插到了御史台。
虽说得了高百之的引荐,丁及自知并未真正和到秦熺的信任,难免不会生出些做出点成绩给主子看,以得器重的想法。
满朝谁不知道安维轩是秦相公眼中刺肉中钉,前不久又得罪了高百之。虽说贵为驸马,却是个无职无权的人物,所以丁及决定拿安维轩开刀,私下里寻了安维轩不少的黑材料,包括但不限于朝堂上弹劾出这三宗事。
只是丁及外放三年,消息闭塞对朝中事务知之甚少,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将自己坑了。
似秦桧那般一个可以篡改史书的人,会有什么节操可言。三月,充作报登位使的大兴国被安维轩收买,去秦桧府上拜会,这在临安城来说不啻于一块巨石投放水中掀起巨浪,满城愕然。
为了个人声望不受影响,秦桧极力将此事压制下来,更派人以诬陷造谣罪名,捉拿当街谈议此事之人,好不容易才将压制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丁及将安维轩见大兴国当做口实攻击,而安维轩却将旧事抬了出来,拿自己当做挡箭牌。
殿中人群散了,直到宫内负责打扫的内侍催促其离开,孤零零的丁及才醒过神来,恢复了头脑清明,忙去为自己做最后的救赎……
和宁门外,有两个机构分别是待班阁与待漏院,待班阁位于御街路西,从待班阁向北依次是为孝仁坊、阁门、六部、三省、封椿所、玉牒所、寿城坊、白马庙、瑞石泉、太庙。
其中三省中的中书省,便是任同平章事即宰相秦桧办公的衙门,秦桧的廨所唤做政事堂。
显然,这个时候秦桧在办公,不可能见丁及也不会见丁及。丁及只好彻底放底了身段,寻到秦桧的依仗,不惜体面的与这些下人士座厮混在一起,等待秦桧下差。
不想被秦熺撞见,只大骂废物、滚等字眼,一丝情面也不给留。
在秦熺看来,这丁及实在太给自己丢脸,觉得自己骂他都是轻的,若不是顾及身份体面,当场痛殴他一顿也不解恨。
秦熺心中清楚的很,归根结底,自己只是秦桧的养子,秦桧这个养父对自己一向昌不冷不热,若不是自家实则是姑母的母亲呵护,自己这个养父只怕是对自己更差。今日这丁及一番操作险此连累到秦家,自己又免不得被养父斥责一顿。
挨了斥骂的丁及欲哭无泪,自己真的是凉透了……
偏殿里没有水,也没有吃食,更没有可以坐下休息胡凳,令一大早摸黑起床上朝,又因一番唇枪舌而口干舌燥的安驸马,又渴又饿又累。
足足过去了个把时辰,安维轩也未等到赵构前来。
时辰不早了,眼看到了进午膳的时辰,又渴又饿的安维轩到来偏殿门口,向那立在门口的小内侍问道:“这位中贵人,请问官家现下在哪里,臣己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那小内侍倒也客气,施了个礼应道:“陛下在操劳国事,驸马爷还是安心等待罢!”
渴的嗓子冒烟,安维轩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串红色玻璃手链:“这位中贵人,安某有些口渴,还请这位中贵人寻些水来与安某解渴……”去听书网7ingshu
那小内侍见到这串红色玻璃手链,一双眼睛瞬间放起光来,脸上却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来,随后很是恋恋不舍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