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省临近C县的南山,一颗百年古树半倾斜的生长在山涧边,黑夜中万籁俱静,有的只是山水流动和草木丛中的虫鸣声。 ‘嚓嚓……’细碎的响动从岩石后发出,惊的一只水蛙‘扑通’跳回水中,水花溅起吓散水面上的蚊虫,打碎了夜的寂静。 响声渐渐清晰,很快岩石被从里打出个洞,几个身形不一的黑影相继从洞中钻出,手中提着几个分量颇重的黑包。 几人出来后不敢多呆,来回推搡着沿着水岸向前奔跑,步伐慌乱呼吸急促,仿佛背后有恶鬼在追着向他们索命似的。 枝叶的摩擦惊的丛林间的鸟雀蛙虫四处逃窜,皎洁的月光照在几人脸上,各个獐头鼠目,皮肤是久不见光的阴森苍白。 几人跑了许久出了丛林回到大路上,合力取下车上遮掩的油布把车从坑里拖出,跟着迅速上车开车朝前方冲去。 车开出有十多里后几人才长舒了口气,眼中的惧怕稍稍也散了一点,“TM的可真邪门,吓死老子了。” “呼!太惊险了,差点折在里面。”另一人摸出一罐啤酒猛灌了几口,压压惊后也附和的喟叹了一句。 坐在后车座上的人拍着心口狠啐了一口,“把这批货出手后老子得停手歇俩月,这一票太TM晦气了。” “咱干的就是富贵险中求的活,鬼来斩鬼,魔来杀魔,有什么可怕的?”开车的人粗声粗气的为所有人壮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胡侃着,而坐在后座上一个偏瘦的青年自打坐上车后便一直埋着头不吭声,时而手还哆嗦一下似是吓坏了。 “老五,你胆儿不行啊。”同在后座上的另一个人伸手捶了青年一下揶揄,“瞧把你吓的快尿了吧?你个怂货。” 车中几人顿时哈哈大笑,但很快有一人察觉出了不对,“二哥,老五有点不对劲啊。” 几人噤声,被喊二哥的人拧眉伸手又狠推了下青年,恶声恶气的道,“别恶作剧啊,小心我抽死你信吗?” 青年被推的身体一歪,头重重磕在玻璃上吓了几人一跳,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其中一人悄悄摸向了怀中的枪。 青年似是磕疼了,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一直埋下的头慢慢抬起,车中幽暗的光照在他的脸,所有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青年的脸已腐烂,几只指甲大小的肉虫在血肉中钻动啃食着,两只充血的眼珠左右摆动,血混合着脑浆从眼眶中流出。 “吼吼!”在枪响的一瞬,青年张嘴咆哮着冲身边人扑去。 C县的大路上,周曙开着卡车往A市赶,这一趟货他跑的有四天了,昨天才往回赶,顺利的话明早两点左右可以到A市。 阗寂无声的大路两边是茂密的丛林,赤色的卡车在路上疾驰着,车窗两侧的树木因极速略过变成一排虚影。 副驾驶上的手机响起振动,周曙侧目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裴启文,“什么事?”他点了通话键后又开了免提。 “老周,你什么时候回A市?”不同于周曙雄浑的声音,裴启文的嗓音爽朗阳光,不带一点阴霾和黑暗。 “下个月。”周曙想也不想的故意和他报错时间。 “哈??”裴启文惊讶的大叫,“老周,你开个破卡车横渡东北半球啊?你把卡车开出飞机坦克的功率了?我的天啊啊……” 裴启文是个话痨,而且是那种不说话会憋死的聒噪,“老周老周,你该不会是以公谋私借着出差去穷游了吧?你竟也跟风啊?” “穷游你大爷!”周曙的额角狠狠跳着,“再废话打残你。” “又吓唬我。”裴启文嘀咕一声却也真不敢再说话,他活到现在最怕三个人,他祖父,他老哥,还有大怪兽周曙。 “半夜打电话究竟有什么事?”周曙不耐的问。 “当然有啊,我和你讲……”裴启文刚想说正事,开车的周曙突然扫见前方路口有一个红色人影,他心下一惊果断踩上刹车。 话刚开个头的裴启文听见那声刺耳的刹车声,顿时惊的从浴缸中站起,“喂?喂!老周,你的战车出什么事了?” 叫了几声不见回应,裴启文慌忙爬出浴缸光着屁股冲出浴室,手上用手机拨打另一个号。 卡车撞在路边的栏杆上,车头陷下了一块,车前窗玻璃也碎了,周曙晃晃晕眩头睁开了眼,他的身上脸上都有碎玻璃划破的伤。 周曙推开车门下车,漆黑的路上可视距离有限,但在可视距离内并没有人,所以刚刚那个人影只是个错觉? 抹了把眼睛上的血,月亮在此时从云层后现身,月光下周曙看见前面五十米处翻着一辆面包车,‘车祸吗?’ 周曙从车上拿了手电和手机走向面包车,在走到车边时打开手电蹲下,但即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周曙在看见车中人时也不由一惊,车□□有五人,气息全无,各个面目全非,而且……有开枪后的硝烟味。 周曙的脸沉了下去,他检查下手机见还可以用便拨打了110,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并详细的报出了现在的所在地址。 报警后,本着保护现场周曙准备退回卡车里等,‘咔!’细小的响声在黑夜中显的清晰无比,周曙低头挪开脚,在脚下看见一面小铜镜。 一股凉风从后颈吹过,周曙猛的回头用手电照去,但漆黑的路上除了那辆面包车外什么也没有,周曙站了片刻,随手捡起那面铜镜快步朝开车走去。 周曙坐回卡车上,伸手从车坐箱中找出水杯喝了口冷水,而他口袋中的那个铜镜的镜面有一抹血光闪过,刚刚周曙无意沾上的血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似乎让什么吸收了一样。 混沌的镜面开始变的清晰,仿佛拨开了一团雾气似的,镜中世界,一个红衣女子吸收了血气的身体动了一下,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C县警局,周曙身上的伤口都已包扎,此时正有两个人给他录口供,五条人命,这对一个小县城而言可是天大的案子。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还有别的吗?”问话的人不死心重复询问。 “我刚才说的就是全部。”周曙平静的回道,至于那个导致他车祸的人影他说了估计也没人信,而且他也怀疑那只是幻影。 问话的两人一脸便秘的纠结,他们问了半个多小时了而周曙只有一句话,他的车撞在栏杆上,下车检查时发现的面包车。 “当时天那么黑,五个死人,你不怕吗?”一人怀疑的问他。 “再怕又能跑哪儿去?”周曙反问他,“你们可以合理的怀疑我,但尸检报告出来后相信会洗脱我的嫌疑。” 面对怀疑周曙很冷静,这是在他预料中的事,那条路四周全是荒郊野岭,五人离奇死亡身为第一报案人他是有很大嫌疑的。 问话陷入僵局,录口供的两个警员面面相觑都很头疼,周曙是报案人而非嫌疑人,以审犯人的模式去审讯肯定不行,但正常问话他又不配合,这人跟那种见了警察就怂的人根本不同。 不配合吗?周曙表示作为良民的他很配合,他把看见的全说了可奈何录口供的人不信,他全然不知正因他的冷静才让人怀疑的,毕竟一个正常人进了警局哪会淡定的跟回了自己家似的? 周曙眼睛扫了眼对面一人手上的腕表,已下午一点钟了,初步的尸检也该出来,他把肩向后靠了靠心中开始记起时间。 “咚咚。”门从外被敲响,一人站起出去,周曙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开始把挽起的袖子往下放,‘结束了。’ 离开的警察又回来了,此时他的眼中已全然没了敌意,他整理着桌上的笔录语气和气了些,“在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吧。” 周曙拿笔规规矩矩的签了名,然后抬头请示,“可以了吗?” “可以了,字不错。”那个警察随口夸了句然后把笔录给了身后的同事,跟着和周曙说,“走吧,去提你的车。” 警察说的很自然,周曙也不多嘴的去问不该问的,配合的让警察都有点不自在,“很酷嘛,常客?进来几回了?” “警局有资料库,你可以查。”周曙口气依旧淡淡的。 带路的警察又哽了一下,同时也把周曙的脾气猜了个□□,索性闭上嘴不再找虐,他人民警察也是有脾气的好伐!! 五人命案让警局乱了套,来往的人都来去匆匆,周曙去提车和取私人物品,把事跑完后已是近两点了,期间他隐隐听见有人提及‘盗墓贼’三字。 给周曙录口供的警察在他走时职业习惯的说了一句,“如果案情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嗯。”周曙舔去嘴角伤口又渗出的血,不在意的点点头,“随时配合人民警察的问话调查。” “……”警察。 大卡车损坏的厉害,在修好之前怕是开不了了,否则只怕刚上路又得去警局里坐坐,周曙想了想把手机开机打给了裴启文。 “老周!”手机刚通,裴启文那边便叫了起来,“你现在在哪?手机一直打不通出什么事了?” “C县警察局。”周曙抬脚踹了下卡车的轮子,“手机关机了。” 手机那边默了一会,但很快裴启文又哆哆嗦嗦的开口,“老周,你在路上把人撞了?” “撞个鬼。”周曙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我修车得晚一天回去,你消停会。”周曙说罢便把手机挂了,他打给裴启文纯属是叮嘱一下,否则他很担心哪天他回去后墓园中他的坟都建起来了。 挂断手机耳边终于清静了,周曙看着眼前‘伤势惨重’的卡车眉头紧紧皱着,‘这一回怕又要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