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提醒,夏梨妍已经满脸通红。等到他进了洗手间,才敢抓紧时间穿上衣服,跟小偷似的,蹑手蹑脚地下楼。
“夏小姐,早餐准备好了。”着白衬衫黑马甲的家务管家站在楼梯口,对于她的出现,处变不惊地示意了一下餐桌。
“不用了,谢谢刘管家!”她不好意思地站直了,拉着皱巴巴的衣服,尴尬一笑后,便拿好自己的东西,迈着小碎步,快速地窜到了门外。
一直逃似地跑到屠宅的大铁门外面,她才松一口气。
“喂,夏夏,二姨要回港区,你快回来劝劝。”手机那头好几个未接电话,她刚准备回一个过去,就接到陈云冲乍乎乎的电话,“对了,你昨晚怎么没有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也是屠总接的,他说你喝多了,在他家留宿”
“嗯嗯,哥,我回来再和你说。”夏梨妍从小到大还没试过清早从别人床上爬起来跑路的经验,脸一直带着淡淡的薄粉,耳根子烫得她快无地自容。
她要戒酒,必须戒酒!
屠博涵清晨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健身房先运动一番,他站在楼上朝下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刘管家深思的表情。
“屠少,夏小姐已经走了。”刘管家不知已经在屠宅工作了多少年,常年都是一个表情,屠博涵自己的面部表情也不丰富,对此习以为常,微点了下头,便折身去往健身房。
楼下的刘管家面色如常,却又不由回忆着,昨天什么时候,有将自己的姓氏告诉昨晚的这位夏小姐。只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他记错了吗?刘管家保持着面瘫脸,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从屠家去老城区还有点距离,夏梨妍在车上小眯了一会儿。等到到了地方,出租车上的司机还在好心劝她,让她不要太拼,要爱惜身体,不能为了赚钱毁了革命的本钱。
陌生人的好意夏梨妍无福消受,只能尬着一张笑脸,向对方道谢。
还没进屋,已经隐约传来陈云冲和二姨争执的声音。
“这儿我不呆了,你让我回去。”是听上去气息发喘的二姨,老人家大声说几句声音便有些哑沉,却是带着别人难以撼动的决心。
“二姨,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才见到表妹,你话都没说上两句,走哪儿去?这里离港区千里公里,来回不仅要时间精力还要车票,您怎么不干脆多呆几天,和表妹熟悉一下,多聊聊天再回去?”陈云冲想不通二姨等了这么久,怎么一见面反而就吵着想离开,一直在劝她留下。
“我有我的安排!”
“您有什么安排?我们都搬来这儿了,您不如就和我们挤几天,等到表妹结了婚,你再回去。”
“等什么等?我就是不想等了!”
二姨平时对他们兄妹两个温温和和、慈爱无比,今天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不想呆他们这里,拉着门就想出来,正巧夏梨妍也听了大概,把门拿钥匙打开,与二姨打了个照面。
“二姨,您想去哪儿啊?”她一进去,就热情地拎过二姨手上的行李袋,直接往屋里拿,“我才刚回来呢,您就要走?”
“夏夏,你把包给我。”二姨急了,跟在她身后又转身回到屋里面。
夏梨妍往自己的床上一坐,又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二姨,您坐着吧,我想听听您的打算。”
“我就想走。”二姨不肯坐着,站在屋里的身影已经被岁月压弯,瘦小成一小团的阴影缩在她脚下,像无明的心事。
“二姨,您不说清楚,我才不会让您走。”夏梨妍和陈云冲的想法一致,觉得二姨刚见了屠小薇一眼,就急急要回去,有些不合常理。
再说屠小薇当年是二姨亲手送出去的,她现在要是内疚到想不开,真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也有可能。
农村很多留守老人因为抑郁的新闻她和陈云冲也时有看到,更有见到有的老人一生病,怕拖累小辈就会自杀,每每看到这种新闻,都会让夏梨妍有一种压抑压,让她很想为这些留守的老人做些什么。
只是她现在势单力薄,真想做什么,也需要假以时日的积累。
目前,她唯一不放心的老人就是二姨。
她上前,拉着二姨的手,轻轻晃了两下,睁着大眼,望着不想看她的二姨,吸引着对方的注意,“二姨,我刚来南国,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您呆了好几天了,怎么也比我熟悉一点,不如您就多陪我几天嘛。”
她眼睛明亮,此时故意撒娇时,刻意扮出来的神情,与屠小薇像了有七八成。老人家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她枯黄的眼睛一闪,流出了一大颗眼泪。
“二姨!”夏梨妍被老人的眼泪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扶着二姨的肩,让她坐到了床上,“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