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叔也瞧见外面突变,见月容要回相国寺,以为她惶恐受惊。回马在马车一侧,和月容说话,
“侄女儿你放心,二叔在外面保护你,不怕不怕。”
月容心底一暖,撩开车帘,见柳二叔面容憨厚,担忧看着自己。
“二叔,无事。”月容摇头,表示自己安好,道,“我瞧着像黄家起了大火,趁着天未大亮,先回相国寺再做打算。”
“如此,二叔一路护送。”
柳二叔回马,在前方引路。侄女儿要回相国寺,他哪里会有异议,这个侄女自幼在家里便和他们不亲近,这些年,家里用度也都是大哥张罗下的底子。
侄女嫁个好亲,他祭拜大哥时也多喝了两杯。只是侄女命苦,婚后招惹上肃毅候,实在是让人忧心。
那人对侄女的看重他看在眼底,京中风云骤起,相国寺因太后前去拜祭,重兵镇守,月容反而十分安全。
饶是如何安慰自己,柳二叔一路行来,心底还是不是滋味。车驻马歇,柳二叔终究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塞给月容个匣子,
“我思来想去,无论肃毅候府还是黄家,柳家都得罪不得。眼下那肃毅候对你有心,你也要要为自己终身打算才是…”
见月容低首,再次把匣子塞到月容手里,“你拿着,这是二叔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银子。你二婶不晓得,虽不多,对你,也算是个后路。”
“二叔我知道,这银子您拿回去。我虽不知肃毅候让二叔做什么,在外面做事,手里有钱总比临到跟头去借强。
我有爹娘留下的嫁妆,又有黄家聘礼,日子并不难过。”
月容推辞不肯接受,就算是柳二婶平日里苛刻,可待自己和堂妹面子上一样的。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平安养大就够了。
柳二叔哪里肯收,翻身上马,朝月容道,
“你只等着,黄家和咱们柳家婚书未过,二叔给你挣个清白名声回来!”
说罢,策马飞驰而去。蒹葭上前,扶住月容,
“姑娘,咱们上去吧。”
月容捏紧手里匣子,沉甸甸不知攒了多久的银钱。她自爹娘死后,封闭内心在柳家,不敢多提要求,谨慎过活。柳二叔这银钱,倒是让她久违尝到被呵护的滋味。
徐婆子也笑吟吟上前,道,“姑娘快接着,如今柳家不差这点儿银钱。咱们二老爷调到户部去了,虽是平级,那可是实打实的实差。如今家里宽裕着呢,不差这点儿银钱。
还有我那小子,原本是想着出去做个买卖,眼看着二老爷起来了,他和我说,他在二老爷面前行走,外人见到他,还喊一声柱哥。那可比些小摊小贩来的体面,我们母子啊,是掉到福窝里。
这不,二太太一说姑娘身边缺人,我就眼巴巴过来伺候姑娘,嘿嘿,姑娘,您别觉得我啰嗦,咱们柳家啊,如今可是六甲巷里顶尖的人家。”
还是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月容拍拍她手,把柳二叔调去户部这事儿记在心理。含笑,把手里的匣子递给身后毕恭毕敬的林妈妈,
“妈妈帮我收着这个。”
林妈妈吃惊抬头,本以为先前这二人是旧人,她新来的怕是要受冷落。谁知,这柳氏极为聪敏,上来便把银钱交给自己,不管心底如何盘算,至少大面上,是接受自己了。
想起侯爷那句,“柳氏生性聪敏,偏自幼受苦,妈妈去她哪里,多提点她些。”
这般机敏人物,哪里用她提点,只管日后小心服侍就是。
恭敬接了匣子收在手里,林妈妈指了指山脚下几个粗壮婆子,请示道,
“夜里寒气大,侯爷早就给姑娘备了轿辇,姑娘,走吗?”
“走吧。”
月容顿足,再次往朱雀大街瞧去。火光冲天,日头亮起,明显是黄家所在的地方。
这大火,也不知和那肃毅候有没有关系。
黄忠义上山祈福铩羽而归,黄老太爷得知十分生气。他闲散在家,自打陛下生病,日日进宫,宫内重兵把守,他还从未见过帝王一面。
自先帝去后,朝中局势不稳,肃毅候手握军政大权,贼心不死,直指九五至尊。若任由外戚专政,国将不国。
好在张太傅也对肃毅候起了防备,借由这个,准备二人合伙,一举铲除奸臣,以正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