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越是理智分析,顾炎就越是生气,那色泽温润通透,做工精巧雅致的铜香炉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打翻在地。
细如金丝的迦南香撒出了些许,火星幽微之间香气浓烈,一时间辛凉甘甜的气味在众人之间弥漫开来,稍稍平复了上首人心中的烦躁之气。
顾炎喘着粗气,手上掐在腰上,衣袍是的龙纹暗暗的涌动着,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着幽微的光。
他看着一地的散乱,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一般抱起一地的奏折,随手就堆在一旁黑漆描金的矮桌之上。
他一屁股坐上一旁的绣墩,许是认为他们都是亲近之人,身为一国之君的气势早就随着他刚才的一通怒火丢到了犄角旮旯里,现在也懒得拾回来。
顾炎双手支着腮,看着温棠的眼睛里透着阴森森的光,他双眸微眯,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朕原本觉得,就算魏家与魏氏包藏不臣之心,魏氏到底算是顾氏皇族宗妇,是父皇名正言顺的皇后,就算诛灭魏家,朕也会给她留些体面。
没想到她自己倒是不要脸面,做出此等……此等……有悖纲常之事!”
他一手拍在案几之上,越想越气,偏偏这件事还不能外传,否则和掀起他父皇的棺材板嘲笑他有什么差别,他们都会沦为天下笑柄。
沈娇娇看着那一方紫檀雕漆内嵌玉石的桌案,眉心一跳,她倒是不会关心顾炎手疼不疼,她只心疼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家具,这书房里哪一样拿出去不是传世之宝呢?
皇帝富有四海果然名不虚传。
沈娇娇在心中暗暗的腹诽了几句,把目光重新落回了那个神情晦涩的少年身上。
顾炎的心情她也能理解,魏太后在如何不好,也占了太后之衔,就要谨遵太后之分。
结果她不但暗地里插手朝务为母族谋私利,现在还给先帝戴了一顶绿汪汪的帽子,这搁哪家的孩子不生气啊!
顾炎年少登帝位,玩弄的是帝王权术,心计再深,对上这样的事情也得犹豫一二。
沈娇娇悄悄的偏过头瞟了温棠一眼,结果就被他给抓了个正着,他眉梢微微上挑,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几分戏谑。
这屋内此刻就他们三人在,除了那旁闹着大动静的顾炎,沈娇娇的一举一动也分毫不差的落到了他眼里。
沈娇娇嘴角下压,立刻转过头去,老神在在的盯着地缝瞧,耳朵一动,就听到一旁的温棠说道:
“魏氏此举确实是胆大包天。不过这件事不适合大肆宣扬,陛下,臣还是那句话,此事需暗地调查,魏氏野心昭昭,不得不防。”
他冷声说着,不过相比顾炎的反应,温棠看起来就沉着冷静多了。
顾炎气鼓鼓的跳下来,“朕也一定要把和魏氏私通的小人就出来严惩不贷!”
“陛下。”沈娇娇调整好思绪,在一旁轻声开口,
“我们可以想办法抓住魏太后的把柄,至于到时候用什么罪名处置她并不重要。只要结果相同,并且保住先帝颜面就够了。”
沈娇娇意有所指,就像魏家一样,粉饰太平的手段玩得出神入化,而她不过是有样学样,也没有要污蔑魏太后的意思,只是换了一个好听的名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