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被毁,崔岩虽是怒火难平,但终是势单力孤,思来想去无处可去便来到了深山里,那人在见到崔岩时是有些惊奇的,因为今天不是约定的日子,按平日里崔岩的性情,若不是规定的日子他才不会到这儿来呢,“呦,你今日怎么这么勤奋,竟然来看我这个做师傅的。”崔岩知他没有恶意可嘴上却不肯这么轻易的认输,“长日无聊,随便来看看罢了。”说着转身便要出去,却被那人叫住了,“你身上的泥是哪来的?”崔岩扯了扯衣服看了几眼,随口说道:“刚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泥,我怎么知道是在哪蹭的。”那人却不相信,“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崔岩只是看着他,一言未发,可眼神中的哀伤却出卖了他。
崔岩将村庄里的情况一一告诉了那人,虽说相识了一年有余,崔岩却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那人只让他叫师傅,崔岩不肯,便一直以你为称呼,那人听了崔岩的描述心中大致有了猜测,“若按你所说,的确不是暴雨所致,或许是山中的盗贼为了毁尸灭迹做的恶事。”崔岩没有说话,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丧心病狂,连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不放过,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事,想起便问了,那人只是用手指了指崔岩衣服上的泥,说道:“你的衣衫上所蹭到的泥里掺了不少的草屑,这种泥土的用途只有两种,一种是为了御寒,糊在房屋四周的墙上,另一种则是为了防止房顶漏雨,糊在在房顶的横木之上,两种用途都与房子有关,你平日向来都是依约而来,从来不曾改变过,这次却提前几日到我这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出事了,你无处可去才会到我这来。”崔岩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都对,现在的我就是孤魂野鬼,除了这里我实在不知哪里还能容得下我。”那人沉默了好久,等他再次开口,语气却和从前一样,“既然来了,就赶紧学习,别偷懒了。”
五年的时间,那人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倾囊相授,崔岩也在学习中慢慢地喜欢上了医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一日,崔岩采药归来,发现师傅昏倒在地,崔岩给他号了脉,才发现师傅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药石已然无用的地步,崔岩不禁懊恼,这几年他日日与师傅相处,对他的病情竟全然没有察觉,“师傅,是徒儿学艺不精,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发现您的病。”那人却只是笑了笑,说道:“我是你师傅,我若有意隐瞒,你肯定是察觉不到的。”看着眼前的崔岩,师傅也是深感欣慰的,当初他便发觉了自己身体有恙,本想在这山间了却残生,只是可惜了自己这一身的医术要后继无人了,可山外面的一切却让他深恶痛绝,正当他为难的时候,崔岩找上了门,他没有想到这小子竟一眼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这也让他对崔岩产生了兴趣,只是这小子孤傲又倔强,断然不肯踏实的学习,他才不得不用所谓的来挟制住他,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经过这么多年的教导,崔岩已然成了一个很好的医者,或许会比自己还强。
十日后,师傅去了,只留给崔岩一个很精致的木头盒子,并嘱咐他,若不到时机不可将其打开,崔岩不解,师傅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说时机未到。三十年过去了,崔岩再次拿出这个盒子,心中回想着师傅死前的话,想了一整夜,这难道就是师傅所说的时机吗,师傅曾言,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没有什么比祛病消灾更重要,在来得及的时候拯救病人便是正确的时机,现在陈默清的状况虽不算危急,却也满是凶险,是不是到了师傅所说的时机呢,崔岩不敢确定,他也不知道这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竟会让师傅如此紧张。
天已大亮,元乐的呼喊声才让凌毅然醒了过来,趴着睡了几个时辰,凌毅然全身酸麻,起身站了好一会儿,才好了一些,问了问陈默清的状况,元乐回答说一切正常,凌毅然才松了口气,吃了些东西就去了衙门,想着尽快处理完朝事,再去父亲那里问问,有没有关于苍山的消息,年少的时候,父亲四处游历,也进过苍山,或许能有些有用的信息,若是在父亲这里还是找不到办法,自己便亲自赶往苍山,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救治陈默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