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国听儿子说这些,心里也为他们感到酸楚。他听别人说过,在外面打工的人,有的人日子过得很好,有的人过得一般,他一直希望儿子儿媳过得日子好一些。可没想到,他们会经受这些波折。
杨建国抬起头来,看向暗夜中那片香蕉地,说:“这样子看来,打工也不是那么好的。不如你们就留在这里种香蕉,我们这几年种的好,赚了些钱。留在屋里种地,种出来多少,卖掉多少,都是自个的地、自个的钱,不怕厂子倒闭,也不怕工钱被人卷走。”
“种地哪里能跟打工比噶?”杨正光笑了起来,“出去打工可以见世面,你是不晓得噶,外面的楼房有多高,有好多汽车,我们还可以坐那个公交车。还有汉堡包,你不晓得是什么吧?深圳就有,听说是外国人才吃得起的东西。”
杨正光说起这些事,神采奕奕,仿佛那个地方是他去过的最美好、最令人向往的地方。
“再说了,我不想让杨耀在这个穷山脚脚里读书,这里的娃憨得很,深圳的娃都上很好的小学,学校教他们外语,在那里才有可能考大学。”
“砰——”
杨建国拿起火钳,敲了敲柴火,自言自语一般地说:“要睡了,先把火盖了,留一些火星明天烧火。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杨徽做这些事情的。”
杨建国说完了,起身提了暖水瓶便往屋里走。
“爹,明天我们去镇上,我给你买袄子……”杨正光缩了一双手在袋子里,兴冲冲地说道。
杨建国头也不回,丢下一句:“不用了噶,我的袄子杨徽会帮我缝。”
杨正光脸色白了一白,他算是听明白了,自个儿父亲在为杨徽打抱不平。可他想,他能怎么办呢?两个孩子,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他总要优先照顾其中一个。他也想好了,等以后他们在外边认识更多的人,就给杨徽介绍一个条件不错的人,把杨徽嫁过去,那样杨徽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两个大人各怀心事,他们都以为屋里的杨徽早已经熟睡。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杨徽并未入睡,她睁着眼睛,看挂在蚊帐上方的电灯,眸子里映了一圈昏黄的光芒。
她在想,深圳高楼能有多高?那里的公交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和书上画的一样?还有爸爸说的“汉堡包”,是个什么东西?她以后都会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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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节那天,杨徽早早穿好了衣服,背上装好糍粑的篓子,坐在门口等家里人一起出门去赶花山场子。
陶翠抱了杨耀出来,杨耀似乎有些闹,在母亲怀里扑腾扑腾的。杨徽睁了眼睛看他,心想她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爱闹。
杨徽还没有抱过杨耀,陶翠说她还小,手脚每没个轻重,会伤到弟弟,她便不敢乱碰杨耀了。
“杨徽,你弟弟这几天吃得不好,要喂他米浆,你今天拿那袋米去南溪镇打米浆。”陶翠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放在屋子里的一小袋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