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一夜的大明京城,随着东方天际露白,渐渐苏醒。
伴随着鸡鸣,崇北坊的民妇们三两结伴,抱着装满脏衣的木盆,准备去小怀河洗衣。
宫城内阁处后阁。
婴儿手臂粗的红烛已经燃到底座,双目赤红的江保仍在奋笔疾书,李天随手抓起茶盏想润润嗓子,却发现杯中已空。
神色一顿,李天这才发觉窗外不知何时已由黑夜变为白昼,放下茶盏用力搓了两下脸,李天不由失笑道:
“士奇,子荣,咱们居然整整议了一宿。”
杨士奇沟壑纵生的老脸上此时满是疲惫,但一双老眼仍是精光闪闪,转脸看了看窗外,打着哈欠笑叹道:
“看来老臣的身子骨还能让陛下再驱使几年啊。”
整理着桌案上数十张写满字迹的白纸,杨荣也被杨士奇引的打起哈欠来,搭着话茬道:
“那微臣比元辅强点,微臣这身子还能让陛下再使个十年不是问题。”
“哈哈哈。”听着杨荣逗趣的话语,李天不由得笑出了声,起身活动着手脚看向江保道:
“江保,朕看你这笔录做的得心应手,不如你以后就留在内阁给士奇做个刀笔吏如何?”
“算了吧陛下,就老奴这两把刷子,不挨杨首辅骂就不错了。”江保自知皇上打趣自己,咧着嘴应道。
杨士奇和杨荣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天,三人相视一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把厚厚一沓议事记录递给杨荣,江保转身拱手一礼:
“陛下,可要御膳监传膳?”
“传吧,士奇和子荣跟朕忙了一宿,朕不管饭岂不成了昏君。”
杨士奇和杨荣昨夜已经见识过皇上的风趣,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拘谨的,朗声笑着搭起腔来。
用过御膳监精心准备的早膳后,李天顿时只觉阵阵困意袭来,擦了擦嘴,抬眼见杨士奇和杨荣也是昏昏欲睡,摆着手道:
“江保,让人把内阁的值班房收拾出来,咱四个就在这睡。”
拱手一诺,江保一摇三晃的出了房门。
因为练了固阳九式,李天其实并不觉得怎么累,但昨晚都是脑力运动,他还是想找个地方躺着歇歇脑子。
皇上和两位阁老要歇息,负责值班房的小吏自然麻利的很,不一会就把最大的四间睡房给收拾了出来
躺在不软不硬的大床上,李天只觉得浑身放松,没一会儿,便被睡意引着进了梦乡。
大明的早朝三日一开,文武群臣并不知道皇上和阁老们熬了一宿,不过等内阁处的编修待诏们上班后,皇上和首辅次辅秉烛夜谈的消息便迅速传开。
千步廊刑部衙门正堂。
刑部尚书金有德穿着两件白麻衣,跪在地上,脸有泪痕的往面前火盆里扔着黄纸,边扔边哭嚎道:
“志节,你匆然进京,惨死宫中,为兄竟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为兄心里难受啊,你知不知道。”
在金有德身后,同样跪着两排身披两层丧服的官员,也都泣声哭诉不已。
经过刑部衙门外的官员,见刑部尚书亲自领着属官哭丧,也都面露异色,纷纷回到自己衙门打探出了何事。
这时,只见一顶蓝账小轿停在刑部衙门外,一名身穿绯红官袍的官员自轿上下来,快步走到金有德身前,一脚踢翻了正燃着黄纸的火盆,愤然道:
“退安,你活腻了不成,竟敢在刑部正堂哭丧?”一楼16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