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公爹(一)(1 / 1)鸾凤鸣之凤凰泣血首页

李琰的两位兄长并着两位嫂嫂早早便已候在门前,一见到我与李琰,立即亲迎上来为我们执了马辔。    下了马,众人各自引荐一番,又略叙了两句家常,径直入了正厅。才跨进门槛,就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飞也似的一头栽进了李琰怀中,脆声唤了声“三叔”。想来是李琰的两个侄儿。    我本以为李琰长的那张脸大约是张惹桃花的脸,不成想也甚能讨得小孩子喜欢。    李琰一手抱起一个,甚慈爱道:“佩儿、睿儿,许久不见,又沉了许多。”    两个小娃娃捧着李琰的脸,吧唧一下,一人亲了一口,噘起小嘴道:“三叔,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说着话,二人齐齐顿下,都侧过头来忽闪着大眼睛看我。    李琰看我一眼,道:“快叫叔母。”    两个娃娃长得秀气,人也极是乖觉,一经提醒,立即朝我扯出天真无邪、人见人爱的笑脸,腻声唤道:“叔母安好。”    如此机灵的娃娃,着实讨喜得很,我伸手轻抚了抚他们的头发,正欲攀谈两句,就见李靖一身常服,领着李玄机步入正厅。六旬高龄依然步伐矫健,眼神迥然,只是眼角眉梢堆积着沧桑风尘,想是戈壁荒漠苦寒所致。    两位嫂嫂忙从李琰手中抱过孩子,交给仆妇带了出去。李靖行至主位上坐定,众人按着长幼次序行过家礼。    因我进门之时,恰逢李靖征战在外,未能喝到我敬的媳妇茶,是以,今日这杯媳妇茶是要补上的。    我随着李琰跪在地上,接过李玄机递过来的一盏茶,双手捧到李靖面前,低声道:“老先生,请用茶。”    李玄机含笑提醒:“少夫人,应该称呼‘公爹’才是。”    我面颊红了一红,声音压得更低,“公……公爹,请用茶。”    “乖了。”李靖微笑着接过茶盅,凑在嘴边抿了一口,伸手将我扶起,和蔼道,“当年与你在栖凤谷分别时,老夫曾言,‘缘聚缘散,皆为定数’。如今看来,你我的确有缘,是老天要我们成为一家人。”    我心下微觉苦涩,沉默未语,只略点了下头。    轮到李琰敬茶时,李靖却只是接过,未饮就直接搁在了几案上,略肃了神色道:“琰儿,你可有话想说?”    李琰低眉垂首道:“有。”    李靖双目微微一阖,道:“那就去列祖列宗跟前说吧。”    “是。”李琰伏地磕了个头,自行起身出了正厅。    一旁的李德謇上前一步,恭谨道:“父亲,三弟难得回来一次,今日又是弟妹首次上门,这回还是算了吧。”    李德奖亦是同声附和:“是呀,父亲。”    李靖不为所动,“规矩定下了,便要遵守,岂可轻废?”    兄弟二人无奈地相视一眼,双双退回了原地。    方才一对一答间,令我生出不少好奇,李靖向来亲和待人,但对着李琰却是一反常态的冷淡,全不像待其他两个儿子般温和。心中疑惑着,想去瞧瞧李琰,遂借故退出了正厅。    四下里找了会,未寻着李琰人影,随手拉过一个下人询问。经下人指引,在进深处的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寻着了他。    寻到李琰时,他正闭目端然跪于地上,面前神龛上摆着的俱是李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正中间还悬着副画像,画中人浓眉长髯,甲胄着身,作武将装束,左手按刀,右手握卷,一身凛然之气。看着甚是眼熟,脑中略作回忆,当下想起,与李琰府上小厅里供着的仿佛是同一人。    我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目光瞥到画像左下角一行小字写着:“隋上柱国大将军、寿光县公韩擒虎像。”    原来供的是李靖的舅父韩擒虎,传闻李靖父母早丧,自幼就随他的舅父韩擒虎生活,他的文武才略也多受益于韩擒虎的熏陶,所以李靖很敬重这个舅父。    正注视着画像出神,忽听李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收回视线,朝他撇嘴道:“我瞧热闹来了,不行么?”    李琰依旧闭着双目,淡淡道:“正德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出去。”    “你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我索性从神龛旁捡了个蒲团,挨着李琰身边盘腿坐了下来,以手支头看着他。    他徐徐睁眼,看到我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列祖列宗面前,怎如此没有规矩?”    我是来寻李琰晦气的,却也犯不着跟李家的列祖列宗过不去,死者为大。念及于此,我一骨碌起身,端正地在蒲团上跪好,双手合十,一面诚心拜了拜,一面口中喃喃念道:“各位列祖列宗在上,并非芸儿有意不敬诸位,只因你们的不肖子孙与我结怨太深,芸儿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会失了礼数,望诸位大人大量,有怪莫怪。”我侧头盯了眼跪在身边的李琰,续道:“诸位若真要怪罪,就去怪你们那不肖子孙吧。”    李琰听了,忍不住轻笑了几声,低声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寂寞,特意来陪我逗闷子的。”    我啐他一口,瞪着眼嗔道:“谁有空陪你逗闷子!我是来落井下石的,懂么?”    他轻叹了口气,闭眼道:“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都不是时候,我没工夫与你斗嘴。”    我幸灾乐祸道:“是因为做的坏事太多,有太多的罪孽要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吗?”    他复又睁眼,看着我坦然道,“我问心无愧,为何要忏悔?”    问心无愧?此话入耳,只觉一股邪火自心底直冲上天灵盖,当即就欲爆发,但想到此地不是与他翻脸的地方,遂咬牙压制住怒意,道:“李大将军为人向来公道,你既问心无愧,他却为何要罚你在祖宗跟前长跪?”    李琰默了会,淡然道:“这是李家的规矩,你不会懂的。”    我以为他是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了,才会以此话来搪塞。每次与他做口舌之争,我甚少能占上风,眼见今日竟能一招得手,大为欢喜。我急欲锦上添花,趁机再讽刺他几句,嘴唇微启,编排好的话尚在口中,忽见他耳朵微微一动,蓦地一手揽我入怀,一手卡住我的下巴扳向他,贴在我的唇上用力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