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游游回去之后,曲问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路游游刚想在电话里对他道歉,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将他和曲家卷了进来,曲问骅却先沉沉出声道:“抱歉。”
“这怎么能怪你呢。”路游游很内疚:“这件事本来就因我而起,曲氏不知道有多少损失,我想弥补。”
电话那边似乎因为听到她的声音,而轻松些许。曲问骅笑了一声,声音传来:“赔偿款从霍尔顿先生那边划吗?”
路游游整个人一激灵,瞥了眼走进厨房的邴辞,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去,盯着落地窗外的暴雨:“你怎么知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意外,如果不是接二连三被邴辞和宋初白认了出来,路游游的开公司计划也不会半途而废。现在如果不是猛然从曲问骅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她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曲问骅道:“你在国外时,为了找到你查出来的。”
现在都知道路游游的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身份了,很多事情便都有了解释。曲问骅也终于知道自己当时没由来地在她身上发现神秘感的缘由。
他现在也能猜测到当时曲问野的异常到底为何,原来是被一个来自别的世界、和路游游有关的人短暂占据了身体。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曲问骅看得出来路游游不想多提,曲问野刚恢复正常那几天,她情绪还有点失落,便也从来没问。
路游游想到当时自己假借霍尔顿的姓名,出风头的事情,脚趾尴尬挠地,急匆匆转移话题:“过几天我去看曲爷爷。”
曲问骅笑:“行啊。”
顿了顿,他又道:“爷爷挺喜欢和邴辞下棋,让他也来吧。不过要注意别说漏嘴,爷爷不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路游游半开玩笑:“我们去的太频繁了,曲家岂不是会支出很大一笔被我们吃掉的开销?”
曲问骅笑:“我高兴还来不及。”
路游游问:“宋初白呢,曲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曲问骅摇摇头:“这人年纪轻轻,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疯,倒不是说有多能算计,而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太可怕。这次他可能就此收场,曲家也没什么把柄再落在他手上,但是我担心以后他如果还存着执念,你和邴辞恐怕不安稳。”
“所以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宋初白和顾燕鸣彻底死心。”路游游认真地思考了下,以商量的口吻问:“或许早点订婚?”
路游游自己是没什么好犹豫和纠结的,她觉得反正已经下定决心和邴辞在一块儿了,早点确定和晚点确定都一样的。
“……”
电话那边忽然没了声音。
路游游以为哪里说错了话:“怎么了?”
过了片刻,曲问骅镇定道:“倒也不必那么早。”
虽然逼迫自己接受已经错过了的事实,逼迫自己压抑住未曾见天日的情绪,但有的时候,曲问骅仍然会有些恍惚。那把失去的刀并非稳准狠的快速一刀,而是绵长而细细密密的针刺感。
好像时不时地就会不见血的刺一下。
然而他心底很清楚路游游只是单纯把他当成亲人,当成可以依赖的大哥。
倘若这种时候他还想办法离间什么的话,未免违背了他的初衷。
曲问骅感到刚才自己那话未免过于卑鄙龌龊,顿了顿,叹了口气,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不要因为外界压力而做出什么决定。你嫁给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最能给你幸福。”
他这么说,倒当真像是哥哥了。
曲问骅心底苦笑,他没做好曲问野的哥哥,倒是做了喜欢的人的哥哥。
路游游琢磨着他的话,正要说话,邴辞忍不住从厨房探出头来,见她一直在和曲问骅打电话,他摘掉腰上的围裙,走到阳台上。
“干什么?”路游游偏过头看他,用气声问。
邴辞瞅了眼她的手机,又瞅了眼她嘴角的笑容,低声:“馄饨好了,过来吃。”
路游游用气声:“你饿了你先去。”
“噢。”邴辞应了一声,转身朝厨房走去。
路游游以为他已经走了,刚要继续对电话那头说话,却发现邴辞压根没走,他漫不经心地在她身后踱步,忽然装作若无其事,拿起洒水瓶,对盆栽浇起花来。
“……”
电话那边曲问骅也知道是邴辞过来了,沉默了下,接着笑了声:“好了,电话就打到这里吧,你先忙。”
路游游只好道:“下次见面聊,我先挂了。”
曲问骅等着她把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