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笑了,她笑的很欣慰,能够将一个没有人证实过真假的流言听在耳中,明长平侯对于这桩婚事是多么的重视,不希望有一点不好的事情发生。
柳嬷嬷道:“侯爷这是重视姑娘呢,希望姑娘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的,你们的婚姻可以和和美美的!”
顾江晚点点头笑了,她这几年容貌张开了,与前世相比,今世的她少了很多的苦难,整个人也没有前世的冰冷锋利,整个面容看起来温和知性,乍看上去和所有的世家闺秀没有什么两样,然而若是仔细的看去才能发现她藏在眼角眉梢的锋利。
今生的她不在是那个,必须要将所有的锋利都展现出来才能保护自己的江晚姑姑,而是顾家的二姑娘,淑仪乡君,未来的长平侯夫人!
柳嬷嬷道:“姑娘我去把侯爷为什么没有进府来的消息告知给老爷一下吧,那边的厮都已经来探头探脑过两回了!”
顾江晚点点头,大家族里便是这样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又纷纷扰扰的各种流言传出来。
柳嬷嬷出去了,不一会整个顾家都知道长平侯爷是因为一则婚前见面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流言才过府而不入的,他特别的爱重二姑娘,一点不好的事情都不想发生。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当然是侯爷怕姑娘误会送信过来解释了啊!
顾明晚在自己的屋子里绣盖头,她的婚事也已经订好了,就等着顾江晚出嫁之后操办她的婚事了。这几年她的性子没有再像儿时那么张扬了,沉静了很多,也不再像是过去那样追着王之岫跑了。当然这也是王氏找了两个严厉的嬷嬷跟着她的缘故。
她正绣着大红的鸳鸯戏水的盖头,便听到门外丫头在叽叽喳喳的关于长平侯今日过府不入的事情,她原本心里还声出一些的恶意的欢喜来,却再听到那人是因为原因而不入的时候,微微的晃神,一针扎到了手上,疼痛之后便看到食指上一颗血珠。
她赶紧的掏出帕子来捂住自己的手指,门外的丫头们被嬷嬷给赶走了,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她将手捂了好一会儿之后,松开帕子,针扎的伤口已经闭合,也不流血了,只留下洁白的帕子上一朵红梅的印记。
她叹了一口气,从笸箩里拿出一根红色的丝线在帕子上的血迹处绣了一朵的红梅。素白的帕子上一朵红梅,突兀的就好像当年她喜欢那饶一颗心一般。
顾明晚心酸的笑笑,将帕子扔到了一边,又继续绣起了盖头来。
那人已经与她没有关系了,当年的那颗喜欢的心早就像是刚刚的那滴血一般,早就从身体里流出去了。
大皇子第一次仪态全无的跪在乾元帝的面前,面前是乾元帝刚刚扔下来的,太医署医正于光前的供词,于光前指证是大皇子给玉坤宫的谢贵妃下毒,害的谢贵妃产。
大皇子赵珲自然是一番表情无辜的喊冤,是自己没有做过,定是有人故意指使于光前来污蔑他的,然而随后乾元帝抛出更多的证据,他便无话可了。
“怎么不自己冤枉了?”
乾元帝的声音很冷,显然已经是怒极了。
他越是愤怒,声音越是冷。大皇子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彻底的激怒了他,也让他对他彻底的失望了。
大皇子此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原本一直绷着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下来,就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再怎么也改变不了,那还不如死前活的痛快些。
他道:“既然父皇都已经认定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了,我再喊冤有什么用呢?了父皇就会信吗?既然父皇不信,我又何必浪费这些唇舌!”
乾元帝看着跪在大殿上一脸默然的赵珲,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不由的想到他儿时还不到他的大腿时候,经常甜甜的叫自己父皇。
赵珲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的他还年轻,也不知道为人父的责任。其实他那么多的子嗣,他与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很少,这些孩子幼时在他们各自的母妃身边,待到年纪稍长便搬进各自的宫殿,成年之后便各自开府。他自己便是这么过来的。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居然是生活在宫外的,那个不会被他认回来的孩子,他曾经亲自指导过他的课业,看过他习武,带着他一起去微服。他在无涯书院读书的时候,也曾站在室外看着他课堂的表现。
他在他身上投注的精力比之众多皇子的总和,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珲,他揉了揉额角。
“你这是无话可了?承认这些都是你做的了?”
赵珲讽刺的笑了,他问道:“父皇,你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成的是不是?五弟现在瘫了,三弟又是个扶不上墙的,七弟败还,现在所剩的也不过只有二弟,四弟,六弟,你是不敢将这件事再深查了吧?索性一股脑的都放在我的身上,原本你就舍弃了我对吗?”
“住嘴!孽障!”乾元帝将手边的砚台扔了下去,砚台里的墨汁撒了一地,还有几滴溅到了赵珲的脸上。
赵珲的话像是一记重拳一般的打在了乾元帝的身上,让他一阵的头晕目眩。
乾元帝生长在皇家,没有人比他更加的知道皇室之中暗流的汹涌。
而刚刚赵珲所的正是乾元帝所想的。正因为被人戳中了心事,所以他才会暴怒。
赵珲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墨迹,乾元帝用的是松枝墨,墨色厚重,溅到脸上不用皂角很难洗净。
他用袖子擦拭,除了把袖子弄脏了之外,脸上也被擦的乱七八糟。
只是现在他也不管这些了。
他也不老实的跪在地上,反而站了起来。
“孽子,你想做什么?”乾元帝眼中带着戒备。
皇家的人见过了太多因为权利而埋下的白骨,他们骨子里都透着凉薄。
赵珲低着头笑了笑,他很快又抬起头问道:“父皇,我就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父皇能够如实的回答儿臣,也好让儿臣黄泉路上走的畅快一些!”
乾元帝不语。
赵珲问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着将皇位传给王之岫?”
乾元帝很是惊讶,他不知道赵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都忘记了回答。
然而他震惊的表情却被赵珲看中眼中,误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的模样。
赵珲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来,低低的了两声,罢了罢了。
他掏出了一把匕首来,眼中满是决绝凶狠,他拔出匕首刚要动作,却被一支利箭给贯穿了心脏。
赵珲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嘴角大口的血吐了出来,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乾元帝,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出来便倒在霖上,闭上了眼睛。
“我的儿啊!”贤妃跌跌撞撞的推开了大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赵珲,几乎站立不住自己。
她手脚并用爬到赵珲的身边,将赵珲的身体搂进怀中,颤抖的几乎不能言语。
“儿啊,圆儿,我的圆儿!母妃来了,你醒醒啊!”
她用帕子细细的擦拭着他嘴边的血迹,手颤抖的几次将帕子掉在霖上,然而她却固执的拿起来,继续擦拭。
她一边擦拭,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的着。
“是母妃害了你啊,若是当年母妃不求下将你从皇陵放回来,你现在肯定还活的好好的,是母妃的错,母妃的错啊!”
“贤妃!”乾元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在离贤妃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
他道:“贤妃!”
贤妃却是充耳不闻,只抱着赵珲的尸体絮絮叨叨。
许顺和一群内侍都跪在大殿的门口瑟瑟发抖,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鸟的哀鸣,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在众饶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