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我是在第二天清早看的,他自知自己时候不多了,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我,便将这心里面所想的话全部写在了信上,我大致数了数,最起码有千字,封面上赫然写着挚友亲启,到后来我称之为《千字遗书》。
云深这两日回了自己家,见自己的父亲平安无事也松了口气,又在家待了两日才回的苍云阁,不过他父亲对谢老将军和谢辞安的印象很好,跟自家儿子讲了很多遍,云深听得实在是嫌烦了就偷摸着在半夜回了阁里头。
深夜,我睡不着,披着披风站在院里望着月亮,一言不发,有的时候真的很恨自己当时没去战场上,如果自己去了事情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虽说南蛮那边收手是因为对谢老将军的崇仰,不过还是很愧疚,好友的离开,我竟没有再看他最后一眼,路过青徽时,我恨自己。
算上今夜又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云深翻着南苑的墙进来,他落地的声音将我的神一下子拉了回来,我站在屋门口盯着他,看着他悄悄的从假山后面出来,鬼鬼祟祟的,他似是没注意到我,愣是贴着墙走,生怕弄出点动静来,只可惜这一切我尽收眼底。
待他走近些,我压着声音喊道:“云深。”
第一次没听见,不过没事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十余遍下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懒得再开口说话,他径直被吓了一跳,我趁机捂上他的嘴,这要是叫出声来,怕是周围邻居们也会被吓醒。
我把他带进屋子里去,点上蜡烛,给他倒了杯水,说:“云深,你不从正门进来,翻墙做什么。”
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躲我爹吗,他从战场上回来就一直在讲谢家父子的事迹,这一讲便停不下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就十二个时辰讲,我一开始还蛮有性趣听的到后来一直就是同一个故事我也听得烦了些,就趁这大半夜的溜过来。”
我笑道:“怪不得,谢家父子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引得那帮人都想效仿一二。”随后我又有些惋惜的说道:“没曾想,这次他们再也看不到这大好山河的万千风情了……”
云深也有些感慨道:“是啊,沈大哥,你说这人死后会去哪里啊。”
我瞧了瞧这白色蜡烛上点燃的红色火焰,云深见我沉默良久,一直看着蜡烛,以为有什么深意也瞧了许久,半晌一阵鼾声响起,我才发现刚才出了神,竟不知云深还在我屋子里。
清晨,云深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一看这屋子的格调,加上昨天的回忆涌入脑海,瞬间清醒,见我不在屋子里也不在院子里,便开始有些着急,赶忙去西院叫上宁尘和映词分批找我,宁尘有些不信他的话,映词一愣一愣的,都说我不可能会突然消失不见,定是有事情。
于是云深就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全讲了一遍,宁尘则是叫他不要担心,就说:“公子和谢老将军一家是很好的关系,公子也把谢老将军当成自己的干爹看待,至于谢辞安是公子的至交,从小便在一起玩儿,更何况此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公子也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叫我也瞒着你们,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公子他总是很愧疚没有能够去函谷关帮忙也未能再见他们最后一面。”
映词也觉得很可惜,“这样啊,怪不得这两日看沈哥哥整日心神不宁,我也不敢打搅他,就连长忆找他也被打发了回来。”
云深有些自责的问道:“我昨日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