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姨娘知道,沈书吏并不是真的要见一见沈瑛的伤势,随便一句话就能打消他看望的念头,话语落,沈书吏果真停了步子转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淡淡的开口:
“这孩子身子骨怎的如此不济,自小便体弱多病的,你这当娘的以后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听闻、代姨娘直觉腹中顿升一股气流到达胸口孟蹿,一张脸涨红涨红的盯着沈书吏,可这人全无感觉,兀自拿了婢子递上来的茶盏喝着。
“老爷忘了,瑛哥儿早产,自小身子骨便不好,好生养了这些年,可看上去依旧是病弱的模样,眼瞧着也快及冠了,实在不好在动用家法了,毕竟是个男儿,说出去难免叫人笑料。”
代姨娘那叫一个气呀,自小到大他何时正眼瞧过他们母子一眼,动起家法来、又何时顾念过孩儿身子骨弱了,如今她费尽心思的将人照料大了,他却来埋怨她,这是何道理?真真叫人意难平。
代姨娘话说的生硬,但是她是有底气的,想当年沈书吏高中以后在朝中举步艰难,这个时候娶了她,可谓是雪中送炭呀!
代家是商贾之家,钱财自是不少,可对于京都这个权财聚集的地方,他们家的这点钱财,也就只有如沈书吏这种刚刚踏入官场中的寒门弟子瞧得上的了,所以沈书吏在代家这里也是有短处的,毕竟他也是个好面子的官儿。
“这个我知道,再说这次打他也是事出有因,皓哥儿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自然容不得咱们有丝毫的松懈,若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黛姐儿的事儿,我也不会情急之下做出…………”
说着沈书吏似乎有些为难,没在说下去、可却给了代姨娘把柄:
“老爷即是知道是黛姐儿惹的事儿,您直接发黛姐儿就是了,那为什么要瑛哥儿来受罚,可怜我的儿啊!竟是打小就过着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声音期期艾艾的、若是再配合着留下几滴眼泪,就能更好的表演出声情并茂了,只是可惜了,她不是高氏,倘若真跟高氏一样,想来沈书吏也没有哄高氏那样的耐心来哄骗自己了,反正他在代家是有短处的,即便今日用不到了,并不代表可以磨灭之前的种种,再说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以为打瑛哥儿我不心疼吗,可是孩子不打不成器,犯了错就是要罚,让他替黛姐儿是为了让他知道兄弟亲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将来也好知道帮衬兄弟姐妹们。”
听闻代氏也不瞧他,只冷眼望着内室湖水绿的帘子,一声冷哼闷在心底;
“老爷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些年一直在瑛哥儿身上‘悉心教导’着,等这孩子起来、定要他给您叩拜一番,方才能感谢您这些年的良苦用心。”
“你、…………”
沈书吏瞪眼瞧向代氏,奈何人家视线压根不再在他身上,想出生斥责,却又揣着此行的目的,这些年来就算是主母刘氏,在说话上都越发的谨慎了,可她代氏、一介商贾自早些年嫁过来的战战兢兢,到如今开口的冷嘲热讽,着实越发的没了规矩。
“有你这么对主君说话的吗?真是越发的没样子了,黛姐儿的性子没少随了你。”
沈书吏此来不是逞口舌之快的,说话这话算是解了心下的一丝气闷,瞧着代氏望过来,进而连忙开口:
“今日过来不是与你斗气的,是有一件大事与你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