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葵江走进了恶鬼林,进了恶鬼林就是迷雾阵,那些白茫茫的雾气是众恶鬼的浊气,普通人闯进来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昏迷不醒,好在迷雾阵里有花郁尘施法布的阵。只要按着花郁尘教好的方法走,就会安然无恙。 葵江成功的通过了迷雾阵,来到众恶鬼集结的地方——万鬼居,奇怪的是本来闻到新鲜人肉味都兴奋至极,但一看清来的是葵江,都鬼哭狼嚎的逃散开来。葵江很是奇怪,一想到哥哥花郁尘是妖仙,自然能将这些鬼管得服服帖帖,也就没有多想。 走出万鬼居,走过数十里长的路,就见着一棵参天大树直冲云霄,这是一棵数千年的槐树。槐树上搭建着一座小木屋,那是她和花郁尘的家,生活了数百年的家。葵江看了心里亲切的非常。还有这棵槐树就滕松叔叔的原身,是她最喜爱的长辈了。槐树下又盖了一座木屋,在葵江的记忆里是没有印象的,许是她离开后,滕松叔叔才盖的吧。 这时,从木屋里走出一个女人手里挎着竹篮,见到葵江后停住了脚步。女人生的娇嫩,一身白衫胜似寒霜,长发披散发尾系着一条青布发带。女人开口客气的问道:“姑娘,你找谁?” 葵江傻傻的看着女人,这女人虽不绝艳无双,但也别有一番风情,“姐姐,请问藤松叔叔是否住在这里?” “你找滕松?”女人开始打量起葵江来,这孩子娇小美艳,红色的瞳孔尽显单纯,杏目柳眉,英鼻红唇,无不是巧夺天工的精雕细琢,除了这张毫无血色惨白的脸,有些别扭。葵江远比自己美丽的多。这是女人打量过葵江后的认知。“你与滕松什么关系?”女人语气有些变化,像是在质问。 滕松听到屋外有对话声,以为花郁尘回来了。他笑容满面的走出来,在看到葵江的那一刻,这个人都石化了,他是不是眼花了?葵江不是死了吗?不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吗?他是不是又活见鬼了? 葵江倒是见到滕松十分开心,“滕松叔叔。” 葵江走向滕松,滕松一直傻傻的看着葵江。女人上前唤了他好几声:“滕松,滕松。”女人心里有些生气,这男人的臭德行,见到漂亮的女人眼睛都直了。 最终女人忍无可忍偷偷在滕松身上掐了一把,滕松许是疼了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女人作案的手,盯着葵江激动万分的说:“夫人,这就是我常与你提到的花郁尘的妹妹,葵江。” 女人看向葵江是惊喜万分,“原来你就是葵江。我以前总是听郁尘兄弟提起你,可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才知你比他们口中描述的还要漂亮。”她听说这孩子可怜,小小年纪就死了,本来是魂飞魄散的。可是葵江今日又站在他们面前,就是有太多疑惑也比不过此刻的欣喜。 葵江疑惑的看向女人,女人才恍然大悟,自我介绍道:“我叫凌琅,是滕松的发妻。我是桃妖。” “婶婶。”葵江这姑娘十分机灵。凌琅突然听葵江这么一唤,心底还是喜欢葵江的。可是一想葵江的年岁比她还大,心里有些别扭了。 凌琅亲切的拉着葵江进了木屋。滕松站在槐树前施法截取一枝树杈,传信给了妖界。 妖界 花郁尘近日无事可做,就在房中陪伴妙姝。千年了,妙姝身上一直被束缚着脚镣。妙姝是花郁尘一生都亏欠的人,他还不清,也还不起。 妙姝的脚腕受着伤,是被脚镣磨破的。一千年了,她的伤口就没有愈合过,以至于她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花郁尘为她上药,“不要总是走动了。这伤口很让我忧心。都是我不好,娶你进门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反过来还为我受尽痛苦。” 妙姝看着花郁尘,满眼痴情。这个男人是她爱了很久很久的,如果说现在的皮肉之苦远好过爱而不得的痛。她苦守了那么久才如愿以偿,就算受尽折磨也甘之如饴。 “能和你在一起,受再多苦,我也心甘情愿。夫君,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花郁尘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妙姝,笑着说:“尽说傻话,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而且我向你保证这样冤屈的日子,一定回过去的。我向你保证。”他不想欠妙姝更多。今生的债就是来世的业报。 花郁尘回到房间,有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他坐在桌边倒了碗水,正递到嘴边,就看见长在角落的一棵光秃秃的树苗长出了许多巴掌大的槐树叶。 这棵树苗是滕松送给他的,当时,他们之间有过约定,只要葵江回到了恶鬼林,滕松就通知他。这棵小树苗就是他们通信的媒介。花郁尘放下茶杯,几步跨到树苗前,伸手摸了摸那些树叶。他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是真的。 他不容多想,一个闪身飞走了。 距决战的日子还有四天。 花郁尘回到恶鬼林已经是深夜了。藤松和凌琅已经睡下了。花郁尘捏了个诀,飞上了槐树,站在小木屋前,深呼一口气才轻轻推门进去。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妖界,好在滕松经常打理木屋,钉钉补补,这木屋还能保持着千年前的样子,他知道丫头肯定会回来的,木屋里的陈设格局他都没有变过,他怕木屋变了,丫头会住的不习惯。没想到,本来只是无望的执著,真的有一天成为真的。 花郁尘和葵江的房间只有一层木板之隔,葵江睡得那部分比花郁尘的大两倍,所以,白天时,花郁尘就喜欢去葵江的“房间”赖着不走。花郁尘走进小屋,转身轻轻关好了门。来到葵江的“房间”,葵江真睡得香甜,被子都被她踢掉了。 花郁尘看着葵江夸张的睡姿,无奈宠溺的一笑,他轻轻走过去,帮她重新盖好被子。就像回到千年那些数不尽的夜晚,葵江有踢被子的习惯,他总会半夜醒来为她盖好被子,以免她着凉。 花郁尘坐在榻边凝视着葵江的睡脸,月光穿过无数个树叶之间的缝隙,如一层白纱一样遮在葵江的脸上。葵江的脸惨白至极在月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葵江,这是他的妹妹,是他最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所在。 千年前,都是他的错,丫头才会死于非命。都是他的错,是他一直保护不周,让别人钻了空子,丫头才会遭到不测。都是他的错,丫头才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丫头又回来了。她似乎忘记了前世的事情,他也不明白丫头竟然可以活过来,不管怎样,丫头还活着不就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清晨,葵江在鸟语花香中醒来。她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心情格外的好。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服的轻呼出声就闻到了饭香味。她的心情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她立即下床穿上鞋子就往树下跑。树下,藤松凌琅和花郁尘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正要提筷开吃,葵江就跑下来了。 滕松转头笑着看着葵江,打趣着说:“你这馋丫头定是闻到香味才醒的吧。” 葵江一眼就看到面前熟悉的背影,熟悉的粉衫还有那熟悉的花香,她跑上去一把抱住花郁尘的脖子,小脑袋紧贴着花郁尘的头,“才不是呢。葵江早就醒了,只是没有出来而已。而且我是闻着花香来的。” 滕松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讨好你哥。” “哪有,我也有讨好叔叔啊。”葵江委屈的说。 “你何时讨好过我。你这丫头胆子大着呢,每天在老虎身上拔毛,你哪有讨好过我?”滕松故意与她逗趣计较。 “可是,我有讨好婶婶啊。讨好了婶婶,叔叔自然也高兴啊。”葵江说着。 花郁尘抬手弹了一下葵江的额头。葵江痛呼,捂着额头,求救似的看着滕松:“叔叔,哥哥打我。” 这样似曾相识的生活,让所有人都沉醉其中。葵江恍惚觉得,她就是在千年之前。他和花郁尘一起荡秋千,一起去给槐树后的那片树林浇水,去看了花郁尘的梅花树真身,去看了凌琅的桃树真身,他们一起采野菜,摘水果。他们玩的开心无比。 晚上,花郁尘和葵江坐在秋千上,聊天。 “哥哥,你为什么回去妖界当差?妙姝嫂嫂怎么没有与你一起回来。” 花郁尘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你不是常常劝我找些事情做吗?我就去妖界了。”葵江听了心里有些疑惑,哥哥是最讨厌那些勾心斗角的,而且妖界里的妖怪面相丑陋。他曾说过生在恶鬼林,就是恶鬼林的人,他才不屑去妖界立出个名字来。哥哥是讨厌妖界的。 “那妙姝嫂嫂可好?我们都见了这么多次,都没见到她人。” “丫头,只有我们在一起这样不好吗?”花郁尘突然打断葵江的话,花郁尘看着葵江,目光中有些热切,葵江傻傻的看着花郁尘,花郁尘自知吓到了她,语气恢复平常,“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我们兄妹相聚,就好好珍惜这段时光。而且妙姝她……她的职务与我不一样,她脱不开身的。”花郁尘扯谎解释道。 “哥哥,我一直疑惑一件事情。我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很多事情已经忘记了。”葵江低声说。 花郁尘听到葵江提到了她的死因,全身僵住,思绪放回到葵江被杀害的那天,那个人毫不留情的将剑插入葵江的心口,他刚刚赶到,眼睁睁的看着在葵江身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个时候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花郁尘痛苦的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他怕葵江有所察觉,悄悄的擦掉,故作轻松的笑道:“傻丫头,事情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不是吗?不要纠结过去的事情了。” 葵江看着花郁尘的笑容,也勾起唇:“哥哥,说的对。” 花郁尘将她拥在怀里,沉默了好久,葵江隐约听到花郁尘的呢喃:“这一世你不要再犯傻了。” 葵江看着天空,子时了。 距决战还有三天,时间过得好快啊。 常乐轩,有探子禀告:“那小公主已经数天没有踪影了。常岳和乌氏正发疯的在找呢。” 云桑青把玩着手里的冰石玉杯,阴沉的说:“盯紧他们,葵江最好决战那天都别出现,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我还嫌麻烦。” 探子收到云桑青的命令,退出去了。 云桑青目光望向远处,面目狰狞,眼神阴戾,他紧握手中的玉杯,“葵江,你该不是怕了?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你死的会更惨。”云桑青手中一用力,玉杯化为粉末。 葵江并没有告诉唐修染和花郁尘,她要与云桑青决战的事。 到了下午,葵江找到机会与滕松聊天。 “叔叔,你实话告诉我。哥哥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他最讨厌妖界了,又怎会为妖王卖命?” “唉。”滕松听葵江这么一问,想到了花郁尘的遭遇,“他没告诉你?” “他定是怕我忧心。没有对我吐露实情。” “既然他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说。”滕松说道。 “叔叔,叔叔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哥哥。”葵江向他撒娇。 “丫头,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能做什么?”滕松一句话点醒了葵江,是啊,又能怎么样,连自己都没有信心从诛仙殿里走出来,知道了又会怎么样?除非她能打败云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