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归来,远远瞧见凡叶儿正牵着一位少年的手,那少年有些站立不稳,身子微微晃动,衣衫上清晰的血迹尤为刺眼,陈千霖加快了脚步。
楚九的脚踝处有数道淤紫的勒痕,小腿处已经红肿溃烂流着黑血,伤口绽开,皮肉翻卷,隐约可见白骨……
陈千霖蹲在楚九身旁查看,半响,蹙眉道:“这条腿怕保不住了,若是……”
“不行,没有腿可怎么办啊!”凡叶儿抢着说道,小手紧张的攥成了拳头。
没想到伤势会如此严重,侧眸望向楚九,他却面无表情,令人心中更是悲痛莫名。
陈千霖平静补充道:“若是再不医治的话。”
起身,摩挲着小家伙柔软的发顶,淡淡笑道:“先回医馆吧!”
医馆门口。
牌匾之上赫然四个大字——莫来医馆。
“千霖师兄。”一个小药童满脸笑意,迎面而来。
陈千霖未作停顿,扶着楚九边走边问:“师祖现在何处?”
小药童此时才看清眼前的一幕,忙回道:“在小憩,我这就去请师祖过来。”
陈千霖点头,搀扶着楚九进了后院一间厢房内。
不多会,小药童便拽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头儿匆匆赶来。
老头儿银发银须,头上的发髻有些许凌乱,几缕发丝随意垂着,身上的石青色长衫已经穿的泛白。
老头儿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恼道:“放手,快放手!”
小药童慌忙松手。
陈千霖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师祖。”
老头儿哼哼了声,一甩衣袖直接走至床边,低头查看起楚九的伤势。
有起床气的老头儿乃是陈太医的师父——庄佟,凭着一手回春之术,而立之年便任职太医院院判,因着不喜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早早辞官隐退,在京郊开了这间莫来医馆。
医馆偏僻,平日里来寻医问药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陈千霖出生杏林之家,自小耳濡目染,医术出类拔萃,后又随着庄佟习医,早已深得真传,现下医馆老头儿也是撒手不管,过着餐松饮涧,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
少顷,庄老头转身道:“千霖,由你医治。”
陈千霖也曾救治过此类病患,但都不曾有楚九这般严重,怔愣片刻后,还是沉稳应下:“是,师祖。”
庄老头立刻双眸炯炯,高兴不已,又看向房中的两人提醒道:“都出去吧,小娃娃可见不得这些。”
凡叶儿摸了摸腕上的佛珠,一把褪下,塞进了楚九手中,认真说道:“这串佛珠能护着你。”
楚九扬起了干裂的唇角,冲着凡叶儿浅浅点头。
苏叶牵起白胖的小手,安慰道:“放心,有千霖在。”
房间内,安静无声。
陈千霖递给楚九一张厚实的软布,凝气沉声:“我先帮你清洗伤口。”
楚九点头接过,将软布放入口中。
药酒净手后,陈千霖用盆中的盐水,仔细冲洗着伤口周围沾染的污秽杂物。
处理干净后,楚九已经鬓发湿透,嘴唇颤抖着死死咬着软布。
刮去腐肉,再用药酒清洗,楚九终是扛不住了,眼中眸光赤红一片,喉中发出了嘶哑的呼哧声。
陈千霖抬眸,加快了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