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承睡不着觉,他认床比较严重。在原本赵府西厢房的屋顶上是最容易入睡的地方,其次就是自己睡了十九年的床。如今换了一个陌生的床,他是怎么也睡不着。当然,也许还有别的理由,但他只用这个来说服自己。 清承就着残月的月光散布在花涧山庄内,走到溪边时看见月华下朦胧可见的一树一树的桃花,桃花下站着一个人。 清承上前,想吓唬他一下,打断他的思索:“在想什么呢?” 清默转过头来,完全没有被吓到的表情,依旧沉默平静。注视了清承片刻,喉咙里缓缓吐出两个字:“后路。” 清承对此不以为意:“这还用想吗?不是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吗?” 清默难得的皱眉,但近日他似乎露出超乎平静之外的表情较多。 “我问你,你难道还想回去吗?”清承突然严肃起来,“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我们根本不知道云家是何时叛变的,也不知道赵家是否也已经被渗入,我们回去,必定是凶多吉少。如果借此机会与赵家脱离关系,抛弃了赵姓,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们找回去,给我们新的姓氏?” “你说的,新的姓氏,指什么?” 清承冷笑:“哼,你不是比我更早就知道了吗?” 清默没有说话。脸上恢复平静看不出情绪的表情:“你这是在赌。” “赌又如何?反正现在一无所有。赢了,那就什么都是我们的了;输了也不过就是回到原点,什么也不会少,有什么好怕的。” 清默沉默不语。 清承似乎有点急了:“不然怎么样,我们什么都不做,但是他们还是把我们当成威胁要致我们于死地。什么都不做,犹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吗?” 清默皱了一下眉,吐出一句话:“无论怎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好,就要你这句话。”清承痛快的吐气。 远处花语尘站立在一个亭子顶上,看着溪边的两人,听见他们的谈话,掩面轻笑:“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这个地方,最要不得的,就是秘密吗?” 翌日绯见郡主回宫,更了衣之后直接就奔往皇后的寝宫。 皇后早已在外面的院子里喝茶,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所以在等她。 “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呀?” “你......你怎么可以?” “怎么?我怎么了?”皇后没有抬眼,一手拿盖半口住茶盏,最靠前轻轻吹气。 绯见被堵了口说不出话来。 皇后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抚着她的肩,撩过她垂在胸前的长发放到肩后:“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听说,你昨天晚上出来时,可是娇羞的很啊!” 绯见恼羞成怒,但是干站着不说话。 门口传来通报声:“高公公到。” 随即一位年长的公公端着一个红色的盘子进来,盘子里是一碗乌黑的液体。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一甩袖:“免礼。” “娘娘,这是皇上吩咐您喝的补药。” 绯见听见随即笑了,头凑近皇后的耳边:“看来姐姐昨晚也是娇羞的很啊。” 皇后听见猛一转身,甩了绯见一个耳光:“放肆。” 绯见手捂脸,忿忿的盯着她。随即跺脚离开了。 高公公把药递到皇后面前:“娘娘......” 皇后手一挥,把药打翻在地。 一行人随即跪下,高公公弯着腰:“娘娘,这药可就一碗,您把它打了,让奴才们回去怎样交差啊?” “回去告诉皇上,本宫从今日起,就不再喝那补药了。不但味苦难咽,而且本宫的肚子也总没有起色,所以,干脆就不喝了。” 高公公底下的人拾了盘和碗,默默的退下了。 人都走后,下人们跑出来贵在皇后周围:“娘娘,娘娘,奴婢该死,没能伺候好娘娘......” “娘娘,您的裙子脏了,让奴婢带您去更衣吧......” “娘娘.......” 皇后分神了片刻:李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安胎药还是补药什么的,不就是不想让我怀上龙种才让我喝的吗?全都是谎话,当初你娶我,不过是想要我帮你坐上这把龙椅。如今你坐稳了,却如此待我,那就别怪我把你从这把椅子上拉下来。 御书房里,皇帝听闻了此事,皱了一下眉。 但此时有着更加棘手的事情等着他,对于这件事,他对待的态度,也就是皱一下眉这么简单。已经服药这么多年,就算不再喝药,大概也不会再有变数了,不喝就不喝了吧,随她去。 然而,更让他焦虑的,是赵尚书今日的禀报:两位公子昨日劫狱失踪。 他已经派出人暗中搜寻,可以一夜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带回儿子的契机。 如果他们真从赵府出去了,那么便可使他们丢弃赵姓,从此改姓李。 只要他们兄弟两能熬到他找到他们,并且安全带回的时候。 现在颁旨,恐怕会招来更多的人对他们不利。但似乎,也只有这个时候,最为恰当了。 所以,只要他们能活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