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武和念翠山是一样让恋敬璋头疼的人,这一位是大舅哥,一位是大舅哥的大舅哥,可这两个一个比一个脾气硬,完全不按情理出牌。但他又不能远了这两人,毕竟一个是如今冥界最大世家念家的当家,一个是玉水阁洗筋台的副殿主,他是怎么比量也不能硬了关系。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真是糊涂了,明摆着白三娘的脸与那本事都与秦家脱不得干系,可那秦月武却是不闻不问。 到底这里面还有哪般? “所以我这心里也拿不准。” 见夫君恋敬璋起身之后便没了再坐的意思,念妃鸯眸中的光芒便是一暗,只不过她口上却未说什么,还接着先前的话头道:“千月的名头如今也大了,和君初这边不如缓缓。” 恋千月自幼父母双亡,四五岁大的时候便养在了念妃鸯名下。 而她那般样貌,念妃鸯养在身边又怎能不有些打算?但到底如何,这一时还拿不准,毕竟若能换个金山银山,有些个次之的对比之下就不那么重要了。 “先不要乱动,把那些乱动的清理了。” 妻子念妃鸯的心思恋敬璋怎么能不明白,如今各家都出了不少的新秀,将来兴许哪个就成事了。再多养这千月几年,将来若是直接嫁做当家主母,总比让她去稳固玉水阁这一边的关系要强。 但有一件事儿现在必须办,就是不管白三娘有没有其他强大的背景,光玉水阁清虚殿殿主亲传弟子的名头,就不能让某些人给他再多挑唆了,决不能坏了他这边的关系。 “这个我知道。” 顺从的应了一声,念妃鸯也知道今儿宴上的事儿必须处理好。这后面给他们使绊子的人,也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只是有些人她好拿捏,有些人却不然。 “恩,前面有事。” 就比如她这夫君恋敬璋。 一句‘有事’,人便提步向外走,连些留恋都没有。 “……”而前面到底有没有事儿,有什么事儿,念妃鸯自是一清二楚,“明儿我让千月开小宴,连带着砚家、冷家的丫头一起请。” 可哪怕是多一句话呢! 所以这本不用拿来说的小事儿脱口而出,没有停顿也没有特意加重语气。 “明儿?你安排。” 在说那恋敬璋,这等小事儿本不用关心,但念妃鸯一提,他便一顿。不过也只是一顿,然后便出了屋,向前面而去,似乎根本不在意。 …… …… 恋敬璋这边貌合神离,老爹恋重楼那边却是恩爱有加。 “……重楼,你就算不管事,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 床帐内的喘息有些重,恋重楼这甩手掌柜是真的甩手,自从退居之后,家里是随便儿子怎么折腾,他只要不少吃穿用度,就一切当看不到。 “哼!翅膀都硬,哪个我能委屈?” 而爱妻提今日之事,恋重楼便是一副有气的样子,哼声一句明显不是在说外孙离君初,可这骂儿子…… 好像也不是吧? “滚出去!我是欠了你们恋家什么了!我一个人受苦还不够,蝶衣没了,现在你连君初都不管,这日子我是没法过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要看离君初外祖母一把年纪,只要是关起门来,什么小性儿都有,到是找到她那外孙翻脸快的源头了。 “嘭”的一下把刚才还温存的夫君踹下床,谁要当她是小绵羊,谁才是羊呢! “哎呦!” “拿我撒什么气?你们一个个都有脾气……哎呀,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们那儿媳你是今儿才认得?才知道?千月那丫头养那么娇,才不会轻易便宜了你外孙。” 被踹下地,恋重楼便一捂后腰。 不过也就凶个半句,话头儿便转了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啊!君初从小脾气就拧,你们都那个脸色,逼急了孩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要说心头肉,恋千里、恋千言两个亲孙子都要向后靠。 尤其是这外孙还继承了她的天赋,与她脾气也似,她怎么能不上心?尤其是女儿走的那么早,这外孙吃了那么多苦…… “出不了事儿,出不了事儿,你外孙那师父是个什么?可着一界都找不出更护犊子的了。” 爬上床,拉拉妻子的被角,如果有可能,什么儿子、女儿、孙子、外孙的,他早就送去九霄云外了,总是闹出些事儿来让他跟着倒霉,他到底是不是欠了他们什么? “滚下去!” “往上滚我也会……” “你……” 床帐再翻,也怪不得某人一辈子都压不住恋家了。因为他的心、他的人,从来就没为恋家停过。 …… …… 这夜,恋家两代当家捏拿白三娘与离君初的事儿,这当事人自己也是夜不能寐。 盘坐、静思。 虽然蒲团上的那抹白,并未因之前的际遇而有丝毫退缩。可她还是睡不着,静不下心,只想着君初与她晚间说的话。 同往、同眠、同穴。 轻巧的六个字,却满是生死相伴之意。 至于那恋千月…… 说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她信君初。 “……我说三娘怎么想的?任那恋家轻待?不如让我杀他们个干净!” 而本想这般盘坐一时,心便静了。可无奈才说神稳了,外面又传来忘尘的声音,恨得人听了牙痒痒。 “哎呦?你能打赢上仙啊?去去去,你赶紧去,我还没见过能打赢上仙的王八呢!” 不过有龙渊那张嘴,忘尘也够喝一壶。 “谁说我要和上仙打?” “你不是厉害么?你不是结婴了么?” 白三娘收忘尘本就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再加上之前忘尘算计龙冥、龙渊那出。这龙渊与其是不但没情,反是有仇。毕竟谁让这家伙算计了人,还嘴见的天天念叨他那修为。 所以因着上次丢脸的龙渊,可是好好的记恨上了他。 这是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好好的踩跺踩跺,谁让某个让他丢脸,用一个迷障和一个传送阵便将他耍的团团转。 “别吵了!” 只到最后还是龙冥懂事,呵斥了两人一句,才让这对冤家住口。 可是这时的白三娘却是难在静神了。 唉…… 真是服了他们的精神! …… …… 一夜,白三娘没能歇下,也没有运功,只盘坐在地上,呆了半宿。所以这一早上起来,她心情便不太好。却不想出了院子与冷清婵对上,竟发现还有人陪着她失眠。 “冷师姐。” 其实冷清婵年龄比白三娘小,不过人家入师门早,修为也高,怎么排她都要唤声师姐。而在说这从姓到人都够冷的师姐,难得也有面色难看之时,不是那一冷到底的样子。 “我出去,你呢?” 所以从不反感她这份冷的白三娘,见其主动开口相邀,便心思一动,应道:“一起。” 昨夜虽然他二人又明了心思,但怎么说这都是在恋家,闹僵了到底是不好看,还不如白日里便出去,省的又被瞎搅合。只是这里狼太多,大摇大摆的上街也是不好,出门前做些伪装还是要的。 而冷清婵可是云沱冷家的宝贝疙瘩,辅助伪装的宝物也是不俗。所以这恋家的仆从还没注意呢,两个相貌平平、衣着朴素的小子便窜上了街,似是出来为那位公子办事的。 “三……三郎可有想去的地方?” 在说这上了街市,开口唤人,冷清婵卡了一下三娘就变了三郎。 “青哥,我们先去吃东西。” 至于冷清婵自己,此时在白三娘口中也变了青哥。两人是从形到声再到做派、称呼,再看不出什么仙人、妖仙之感。 “好。” 一路上大摇大摆的,两人倒也是自在。 待再寻一处干净的小馆儿,要上些简单的小吃食,这便算作是二人早饭了。 “三郎,吃过了我们去坊市吧!这边不少新奇的。” 不过冷清婵怎么说都是大小姐,随意不到白三娘的地步,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提议去这长歌的坊市里转转。 “什么新奇?” 而白三娘是第一次来长歌,白玉戒指里面关于长歌的介绍还没有看完,对其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此时见冷清婵开口,便问起其新奇物是什么。 “蟲源沙海的妖虫……” 蟲源沙海,与长歌隔海相望,据说数百万年前,那里曾是云沱蛇族与长歌南恋的故乡。 不过,后来因为他们混元仙界与另一妖仙界大战的战场就在那里,妖仙又不知从哪儿弄出这异常凶猛的妖虫,害的他们大好的一片山河成了荒沙毒海。 而冷、恋两家,也因为那繁殖快、满身毒,又无孔不入的虫子而慢慢搬离玉州。最后一个向西退至如今的云沱,一个向南退至如今的长歌。毕竟再强大的世家,也架不住那能生、能养还满身毒的虫子天天来犯。 在说冷清婵口中的新奇物,便是那蟲源沙海上抓来的妖虫、虫卵与丹师、药师们炼出的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