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采薇,土生土长的烟城人,妈妈说我虽然看不到东西,但她可以做我的眼睛,把看到的东西都将给我听。 我看不到光明,可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开心,日子出现转折,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 楼下巷口的拐角处开了一家花店,每每我从店门前走过,都能闻到好闻的花香,有时候是栀子,有时候是百合。 花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男人,每天早上,她都会给我打招呼,就像抚过肌肤的微风,那么温暖。 后来,我和花店老板渐渐熟悉起来,偶尔也会停下讲几句话,再然后,事情就像流水般自然,他送了我一束玫瑰,说喜欢我,这是我张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 黑暗中,我听到了心底玫瑰盛开的声音。 我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花店,花店生意称不上多好,最常常出现的,就是每日清晨的一桶罐装水,送水的人不爱说话,我也没听过他的声音,时常都是我给钱,他收钱,仅此而已。 这种日子过的快极了,爸爸妈妈也知晓这个人的存在,对于爸妈,我是从来不会做任何隐瞒。 我晓得他们担心我,苏洋是个正常人,而我,极有可能这辈子都瞧不着太阳,望不见花草。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洋,换来了他清爽的笑声,那句话,即便过了这么些年,即便后来我过得如此不堪,即便我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我都记着。 他说:你看不见花草,我陪你听风;你瞧不见雨雪,我为你打伞;你看不见前路,我牵着你就好,只要我还在。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也不在了。 回忆起我和苏洋的第一次约会,也称得上惊心动魄,我因为视力问题,没上过普通人的学校,对此,一直是我人生中的小小遗憾。我们约会的地点在一间咖啡厅,马路不远处就是一所初中,正巧赶上学生放学,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而苏洋,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或许是我的语气着实太可怜了些,苏洋也开始沉默下来,许久,才握住我的手,“你等等,我回家拿样东西送你。” 之后,他再三交代让我不要乱跑,才匆匆离去,我觉得有些想笑,要知道,没和他恋爱的时候,无论去哪,都是我一个人。 我坐在咖啡店的玻璃墙旁边,面前是诱人的咖啡香,我摸着杯子,等了一秒又一秒。 直到,窗外响起人群的惊呼声,刺耳的摩擦敲响了这个和谐的黄昏,咖啡店的人都在往外冲,有人不停的高喊着,“死人了!撞死人了。” 我的心唰的一下提到嗓子眼,也敲着盲杖跟着人去涌出去,我看不见东西,不知道出事的是谁,只好不停地拽住身边来往的人,“是谁,男的女的。” “不知道。”没有人回答我,我只好盲目的往里面挤。越挤越害怕,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就在我不停冲破人群的时候,身后忽然一暖,整个人就被人从背后拥在怀中,苏洋的声音响起,带着后怕,“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我在担心他跑的太快出事,他又何尝不是担心我等急了出门寻他。 手中微沉,一枚带着体温的小铜片就被人掌心,他喘着粗气,“送你。” “这是什么?” “我学生时代的胸牌。”他拿着我的手指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刻痕:烟城二十六中,苏洋。 这算是定情信物吧,我如是想。再然后,苏洋拉着我离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看不到现场发生了什么,迎面而来的是得了消息的学校学生,他们气喘吁吁。 “听说三班那个出气筒出车祸了。” “啧啧,真可怜。” 花朵般的年纪,到很是可惜了,我牵着苏洋的手,顿感唏嘘,与赶来的学生擦肩而过,我听到有人问: “那女孩叫什么来着?” “林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