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安之所以会那么说,是意识到了他自己的这张脸,所带来的冲击。
平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都会给自己的五官做下柔化。
可今天,拆了纱布,就是原本的他。
五官改不了,只能用弱化气场。
更何况
“刚刚开会的时候,听那些人说,姐姐像是在家里受欺负了,才会搬出来自己的住,那你肯定在经济方面有困难,我可以只吃土豆丝。”少年压低了声音,年纪虽小,但说出来的话,让人从心底里发暖:“其实这一顿我也可以请姐姐,我送外卖赚的不少。”
闻言。
顾戒又看向了少年。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整个城市灯光,在这一瞬全亮。
从落地窗倒影而来。
可这一切都抵不过那个微微垂着头,眉眼干净清贵的少年。
顾戒尝过穷的滋味儿。
尤其是长身体的时候。
总觉得吃不饱。
越饿越没有钱买东西吃。
学费要交,房租也要交,
被送到县城,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只有顾戒自己清楚。
偏偏自己生性如此,不想向任何人低头。
不是不能一劳永逸。
顾戒还记得,她最早见到那个所谓的舅妈的时候。
那个人穿的那双高跟鞋。
大概是没有别的人在,所以她并不需要掩盖自己的表情。
那种不屑是从眼神里传出来的,好像是在说,她只是个没了爹娘的小垃圾。
顾戒向来早熟,能看懂那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对方还戴着墨镜,用丝巾遮着口鼻,好像并不愿意出现在县城里,却碍于有老爷子的吩咐。
“顾戒,舅妈是来接你回家的,你也知道,你妈她回不来了,跟着舅妈回去,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也不用再过这种穷日子,你看看你,连个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肯定也没吃过蛋糕吧,我经常给你妹妹买,只要你答应舅妈,不随着你妈妈姓顾,一些东西,舅妈都可以给你。”
那种被人用钱就能侮辱到你的感觉。
顾戒记到现在。
她没同意,是因为那才是她的家。
虽然那里很破很旧,但那是她的家。
顾戒拒绝了。
那年她九岁。
外公的钱永远给不到她的手里,因为总有人会从中作梗。
妈妈说过,让她理解外公。
顾戒对这个老人,没什么感觉,知道他作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在女儿有那么大的丑闻的时候,还在保着她这个外孙女,甚至让她姓顾,以及继承权里永远有她的名字,已经说明了一些态度。
只是,这一路走来。
她只有一个人。
九岁,经常会觉得吃不饱。
闻着院子那边传来的饭菜香。
顾戒想过也许厚着脸皮,能去蹭一顿饭,毕竟那对夫妇很和蔼。
但越是像她这样的人,越是在乎自己的自尊。
她不想低头。
没钱了,就自己去赚。
所以帮人送菜送牛奶的活儿,她都做过。
就像瓷娃娃送外卖一样。
不想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