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岛“一粒粟”有机农庄 崇明岛的骄阳向来是热辣的,早饭后,便暑气蒸腾。夏森林抓起一顶草帽,走向热浪翻腾的田野。 很快,三俩个工人就赶了上来,跟着他一路前行。今年的玉米地里的玉米螟,稻田里的纵卷叶螟来势汹汹,数量远远多于往年,现有的植物农药苦皮藤和印楝素的喷杀效果不理想,对于目前这种激增的虫害,越来越力不从心。在没有更安全高效的治虫方法可循的当下,烈日下的田地里,人工除草除虫,是唯一选择。 管理员小胡一溜小跑,追了上来,说:“夏工,玉米和水稻的虫害要还是控制不住的话,减产就要达百分之四十,订单量要砍去一半了。”心里惦记着即将被腰斩的订单,夏森林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以他的初心,从不会对玉米和水稻的产量过于担忧,有机种植,品质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从不一味追求产量。问题是,当下农庄的收入可是新型植物农药研发项目的金主,如今植物农药研发项目资金告罄,金主眼看又入不敷出,着实让他奔走在田间如风的步履变得沉重起来。 “夏工,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给苦皮藤和印楝素加一些助剂,加强下效果。”“加什么助剂?”夏森林疑惑的问道,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安全的植物或生物的杀虫制剂可以作为现有两种植物农药的助剂。“我们可以适量的加入低毒的‘杀螟丹’,没有助剂,现在这虫害,苦皮藤和印楝素使不上力啊。” 小胡的这种试探,着实碰到了夏森林的底线。三年的有机农庄做下来,在虫害面前,为了维持作物产量,却还想打添加化学农药的主意。“什么加助剂,分明就是违规添加化学农药。”夏森林停下脚步,沉下了脸,正色道:“你想这么做,不光毁了这些玉米和水稻,还毁了这片我们有机转化了几年的土壤、我们‘一粒粟’的品牌和初心。”夏森林带着火气的一番话,仿佛让周遭的空气变得更为热辣了。“呃呃,这种‘杀螟丹’目前属于低毒的制剂……”小胡面红耳赤地说着,抓着块毛巾不停地擦着汗,一边尴尬的左右张望。 “那些化学农药毒性的高低,不是我们要关注的,坚持不用化学农药是我们种有机农产品的底线,我们花这么大的心血打造这农庄、这品牌为了什么?如果一味追求产量,没必要做有机农庄。” 做了三年的有机农庄,现在还需要重申农药的使用这个最原则的问题,夏森林心里生出一丝担忧来。他长吁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升腾的怒气,说道:“做有机农产品的,产品永远要比产量重要。即使颗粒无收,也不能放弃这个底线。” 崇明岛的夏夜,风如稻浪般绵绵不断的吹拂着田边独坐的夏森林。此时,蛙声四起,夏夜田间动听的聒噪中,夏森林格外冷静。 海岛的星空之下,他思绪一如潮水般翻涌。他要在肥沃、充满生机的土壤上,种植安出全健康的食物,这种自然的情怀和对纯净健康食物的向往,便是夏森林的梦想,他坚信,这不仅仅是他的梦想,这也是这样的星空下、万家灯火里千万人的心之向往,所以他毅然踏上逐梦的征途,内心却从未孤独。 行至此,这一路艰难曲折,让他始料未及。然而,正是这些接踵而来的困顿,将上路时意气风发的夏森林捶打出了韧性。人跋涉在漫长而曲折的路上,经过时间与人、事的磨砺,往往忘了自己出发的初心,比如今天的小胡,为了保住收获,竟不惜逾越安全的底线。不过,夏森林的内心是坦荡的,任凭一路风雨,他从未忘记自己为何出发。 一阵风吹过,夏森林迎着风抬起头,望一眼月亮,脸上浮起了孩子般的笑容,他想起了宋言。他感谢此时的月光,照着他,也照着宋言,不管她如何将他的感情拒之千里,她都无法拒绝一样的月光将他们悄无声息的笼罩。 想到这夏森林心里竟生出一丝窃喜,他满足地吐出一口气,他心生感激,他感激有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让他可以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