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来报大夫人封氏过来请安,流熏才要起身相迎,老夫人对窗外吩咐一句:“我倦了,吩咐她们回去吧。”
草草的一句话便打发了。
不知何时下起了濛濛春雨。
隔着琉璃窗,流熏依稀看到封氏立在庭院里举止迟疑的身影,丫鬟们打着油绸伞,雨滴轻敲沙沙的声响不断。大夫人封氏就伫立在细雨里,立了片刻才转身离去,踩着小径上的积水发出扑打扑打的声音格外清晰。
庭院恢复宁静,老夫人问:“听说,你今儿去了娘舅府里?”
流熏一愕,旋即起身微微一福告罪,也不想遮掩,更不必多说,只禀告,“舅父舅母让熏儿代为拜上恩师师母,说改日一定登门拜谒。”
老夫人一笑,旋即慨叹:“你祖父昔日最是赏识你舅父,谁想如今,哎……”
流熏心想,这还不都是父亲不会带眼识人,竟然引狼入室害死了母亲?心里的仇怨升腾,脸上害死从容的含笑说:“或是舅父同祖父一样,日理万机的忙碌。听说今科春闱将至,舅父更是忙得分身乏术。”
提到春闱,老夫人一愕,打量流熏的眸光透出些深意,似猜出了这丫头忽然造访江府的用意。
流熏心头一动,试探着问了几句昔日的那桩无头官司,老夫人却忌惮的严守口风不语,将话题岔开。
一阵风寒,卷动玫瑰紫色冰蚕丝帘子在风中飘展,反复暗中有鬼魅在悲鸣飞舞。流熏见天色已晚,起身告辞。老夫人也不留她,见她穿得单薄,吩咐丫鬟将自己那袭二色金鸦青色蜀锦斗篷给流熏披上。
流熏绕过穿廊,向碧照阁自己的房里去,才转过园子,就见丹姝急急的奔来。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绿婵,绿婵被她们带走了!”丹姝慌张的冲进来,发髻松散,急得欲哭无泪。
“绿婵被谁带走了?”流熏急得问。
丹姝气喘吁吁道:“才我去寻绿婵,追到后园,恰逢了大夫人房里的贝婆子带了人来拿人。说是府里的规矩,受了杖责的奴婢都不得去伺候主子的,怕是身子污秽惊扰了主子们安歇。还说是受责的奴婢都要送去前院耳房养伤,有郎中统一的上药调治。她们不容分说的揪扯了绿婵走。丹姝劝说,绿婵只挨了两鞭,没大碍的,可是贝婆子说,这是府里的规矩,更是老夫人当年定下的。若是大小姐有疑义,可以去寻大太太或老夫人说理去。”
流熏气得血脉贲张,这些人咄咄逼人,竟然绑走了绿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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