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杖了四十军杖的杨烈如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刘岩见他已经这样,也不管他,一改刚才的凌厉,由衷地向着底下的人山人海道:
“众位将士随我父兄征战多年,皆是功勋卓著,刘岩不过一束发小儿,何德何能统帅大军,每每念此,无不自忖德不配位,唯恐灾殃将至。“刘岩先一通自谦,倒让众人有些意外。
然后刘岩突然话锋一转:“然兄长之托,不敢有负,如今卢光稠犯境,残我生民,劫我财赀,尤为可恨。我虽不才,亦有驱贼之志,还望诸君能鼎力相助,以讨虔贼。”
但校场之中的万余士卒却是没什么反应,刘岩也不着急,又言:“我愿与众将士做个赌约,就赌这天命,不知你们敢是不敢。”
“不知司马所谓何事,竟以天命称之。”站在前列的一个年轻军士径直问了出来,刘岩向他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若是无人问津,他可有些下不来台。
“你叫作什么,所司何职?”刘岩没有直接将赌约道出,而是先问问了这个勇气尚佳的青年的姓名、职位。
“小人吴珣.无甚官职,止一小卒耳。”吴珣泰然自若地回话,并未因身份地位而有丝毫胆怯。
刘岩心中对他暗赞了一句,笑道:“好,你可要听好了,我定的赌约,乃是”说着刘岩向高台之下立侍的衙内军骑卒微微颔首,那骑卒立即心领神会,从身后搬出一个木盒,呈向刘岩。
刘岩待木盒送至跟前,打开木盒并同时续上了话:“就赌铜钱所掷之正反!”伴着话之余音,刘岩将一枚钱举至半空,锃亮的铜钱在白日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耀目,如同他举的是金饼,而非铜钱。
“司马,这‘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的大事,怎能以区区一枚铜子……”
“我何时说过是一枚!”刘全智的话尚未讲完,就为刘岩所打断,只见刘岩又从木盒之中抓出一把铜币,略微松手,让铜钱顺着指缝落下,身体略微前倾,双目虎视着眼前万众,吼道:“我说的是这一百枚钱!”
听到此吼,竟营将校面上俱是惊愕,满城士卒则无不诧异,而刘岩话也未毕,他激动地面带潮红,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疯狂,嗓音中略带些嘶哑吼道:“若是这百枚钱币,掷出后皆以‘通宝’二字向上,就是我赢了,若等当唯我之命是从!”
“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若是我输了,右厢全军自指挥使之下休沐三日,加饷一月。若是有违赌约,当以‘违将军一时一令者皆斩’之罪论处,绝不宽恕!”刘岩直截了当地将赌注拿出,没给他人再置喙的机会。
“有疑义与不愿参加的人,我亦不强求,可自行出列,”顿了半晌,见台下无一人行动,刘岩正色道:“那我便开始了!”
刘岩直接抓起眼前箱中的铜钱,扬起手臂,掷于台下,铜钱尚未落地之时,在阳光照耀之下,反射出点点金斑,如果在场有其他人看过《射雕英雄传》,或会叹出一句“漫天花雨洒金钱”。
“你那里都是朝上的么。”
“我这里都是,你呢。”
……
第一把铜钱撒下去,第一排的军士都已耐不住性子伸长了脖子看向台前空地,想要寻一寻是否有那背面朝上的铜钱。
刘岩撒下去两把还嫌不够快,索性直接夺过箱子将钱币尽数泼了出去,钱虽不多,倒也让他体会到了一掷千金的感觉。
“军正们可以下去验了。”刘岩撒光了铜钱,直接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