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鄘苦口婆心地劝道:“将军,若是此时派小船过去,也是被大水冲走,只会白白折损船只。只有保存好艨艟小船,才能支援节帅啊,斗舰上江岸必然会搁浅!”刘良贞片刻便想通了,随即采纳了建议吩咐下去。
没有受到影响的刘隐攻营大军已经开始攻营,前部盾兵以迫近营墙二百步之内,列于最后的弩手也跟着向营中进发,即将压住阵脚,支援跳荡兵卒。
连绵不绝的轰响终于还是让刘隐起了疑心,他派了身边一个骑马的牙兵去看看到底有何情况。可探查的牙兵还没回来,咆哮的江河之水已经像一群受惊的野马,从上游汹涌奔来,势不可当地出现在了回头的刘隐视野之中。
“护着节帅往山上走!”刘隐惊慌失措之时,苏章一声喝令,让他惊醒过来;随后他见刘隐还未有所行动,便又拉着刘隐的缰绳,往黄岐山方向赶去。
还好刘隐的中军位于最后,奔出之时没有被清海军兵士所阻拦,护着刘隐走的骑卒们,一面跑一面传着刘隐让往山上撤退的军令。
军令的传达,以及河水的涌现让整个清海军大阵霎时变得混乱起来,突击营墙的牙兵也纷纷后撤。
如此巨大的水流让所有位于山下的清海军士卒都惊骇不已,他们为了涌向高处,慌不择路;有的不甚跌到、被推到,瞬间被踩踏成肉泥;有的为挤出道路,甚至拔刀砍向昔日袍泽......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顷刻而至的涛涛江河转瞬便至,短短数息就把大部分清海军士卒吞没,沿江稍小的树木或被直接拦腰冲断、或被冲地连根拔起。
刚刚还是人山人海的大军阵地,转眼已变为一片泽国,只有时不时冒出水的几个脑袋昭示着这片地方本不该如此模样。
早行一步乘马离开的刘隐还算是幸运,于大水冲来之前登上了最近的山坡,躲过一劫。
可身旁只剩了二三十个亲卫的他丝毫没有庆幸的意思,而是悲不自胜,跪在地上哭天抢地,手握成拳狠狠地击打在山石之上,打的手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苏章一把拉住略有些疯魔的刘隐,“节帅,为今之计,当以先逃出此地为......”
“将军,上面有人划船下来了!“突如其来的汇报打断了苏章的劝诫,也让刘隐暂时搁置了悲痛,二人齐齐望向榕江南河上游。
只见数十余木筏,十余艘小船,载着不计其数只穿军袍、未着甲胄的士兵溯水而来,稍大点的一艘船上立着一杆迎风飘扬的大旗。
“谭全播、谭全播他来了,”刘隐看清楚那杆大旗上的字后,颤抖的说了出来;可笑我还说他亲至我也不俱、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刘隐边是说着边是悔恨的摇了摇头。
苏章没有再劝,而是摸向了身后的大斧,喉咙里用力淹了一口吐沫,鼻孔微张,眼睛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敌兵。
“敌军人数粗数之下已逾千千,己方不过数十人,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了,只可惜未能看我那刚期两岁的孩儿长大。”看不到希望的苏章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中满是遗憾。
但他又立刻摇头,“马革裹尸,总比死于病榻好得多!”想到此处,苏章眼中放出精光,纵要兵败身死,他也要多杀几个敌兵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