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易殊侧目纪然被某只从烟雾中伸出的手狠狠推下了石桥,在湍急的水流中,他艰难地将口鼻浮出水面,飞快地冲向下游。
“糟了”
他收回绳索想将纪然捉回,然而湍急的水流已经迅速将纪然的身影淹没。
还没有等冯易殊反应过来,只听见又一声“扑通”从脚下传来
小七几乎没有犹豫,单手翻过了石桥的围栏,纵身跳入了洛水的激流之中。
“小七!”
说好的“再也不莽了”呢!?
……
离此数十里之外,有人在竹林之中,有位盲人琴师停下了怀中的月琴。
他头发花白,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近旁站着一位手中拿着竹笛的年轻人。
“不好再打下去了,”老人看向近旁的同伴,“那位七小姐跳河了,再逼下去,我怕她今晚命要折在这里。”
“……不要和我说这些,明早你自己去和瑕先生解释。”
抱着月琴的老者笑了笑,“瑕先生会理解的,你不要生我的气才好啊。原本那两个修士杀掉了纪然,我们顺理成章俘了冯婉去见瑕先生这本来也是我们今晚顺势而为的计划嘛,今后总还有别的机会。”
“哼。”
盲人又笑,“说起来,冯家在金陵、扬州一带还有不少旁枝,那边要好下手得多,瑕先生非得盯着长安来的这对冯氏姐妹吗,别的女孩子不行?”
“对,别的都不行。”
“为什么呀。”
“瑕先生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想知道,明天自己问他去。”
弹月琴的男人刚要说些什么,忽然放了手中的月琴,拿起了近旁竹枝制成的盲杖。
“哦呦,那个冯五郎估计是没找见人……往咱们这儿追过来了,”他站起身,“快跑快跑,再不跑来不及辽。”
“跑什么?你贪生怕死,我可不怕!”年轻人握紧了手中的竹笛,往前迈了一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老人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叫人看得害怕。”
年轻人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没本事绑来冯嫣,退而求其次只能来绑她妹妹冯婉就这还失手了,亏瑕先生那么信任你!”
提着月琴的老人并不气恼,只是笑,“那你敢对冯嫣下手么?”
对方没有回答。
想想那只终日跟在冯嫣身边的赤狐,真要是贸然对冯嫣动手,只怕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能谋全局者,不能谋一隅。”老人笑道,“来日方长,走吧。”
……
湍急的河流汹涌而下,夜色更深了。
远天开始了电闪雷鸣,细密的雨丝在旷野降落。
小七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直到一道闪电照亮了一整片的河岸。
她在惨白的河面与漆黑的河水间上下起伏,终于在一处凸起的礁石上发现了已经昏厥过去的纪然。
他的手脚绵软地搭在坚硬而冰冷的石块上,水浪时不时淹过他的脸。
小七游到了纪然的身边,将他的头托起在水面。
她紧紧抓住了纪然的衣襟,任凭汹涌的河水将他们带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