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晚她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后会无期,结果今天自己又屁颠屁颠地主动跑了过来。
光是站在门前,李易男就觉着前所未有的尴尬。
可——
扭头看了眼一旁的男生和女生,李易男咬咬牙,还是决定先不走了。
毕竟那男生看着很不老实,而那女生又看着实在好欺负。
“你们愣着做什么?”男生看着李易男,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进去?”
李易男没说话,她稍扬下颌,看了一眼诊所里面的情况,随即抬起步子,跟着男生走进了诊所。
司铮铮的诊所装修的很简单,但同时又很大气。
大厅里只有前台以及供人休憩的沙发茶几,但大厅的墙上,却挂着一副巨幅油画——巴比松画派的油画。
她上次来这里看病时,这幅画还没有出现。
巴比松画派是19世纪30-40年代出现于法国的一个风景画派。他们主张直观自然、对景写生。他们怀着对大自然的热爱,绘画了太多以法国自然风光和田园为主的内容。
而眼前的这幅画,画的就是一副有船夫的风景画,天空、树、河流。在昏黄色彩的基调下,李易男能窥见画家内在的情感——孤独。
然而虽然孤独,但画中的风景却又透着期翼和渴望,这是对孤独的从容,亦是对自然的热爱。
那么,买下这幅画的司铮铮,是否与画家有着同样的情感呢?
李易男盯着眼前的画怔怔出神。
“这幅画好看吗?”男生从前台回来后,看见李易男盯着这幅画出神,顿时有些好奇。
这幅画他见过好多次了,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司医生前一段才将这画挂在这里,我看着除了压抑,什么也感觉不到,你说一个诊所,她摆个这么压抑的画做什么?”
李易男没理他。
那男生又问:“你懂画?”
当然,李易男懂画。
从前,她母亲是公立学校的美术老师。后来,她母亲又自开画室。自然,她从小耳濡目染,在她母亲的强硬教导下,她自己也画上一手好画。
画画其实与音乐无异,画家的内心世界是怎样,完全可以从他的画中感受得到。而世界上的画作千千万,司铮铮为何只钟意于这一幅?
李易男始终对这件事充满好奇。
“可以进去了么?”李易男从画中抽回视线,她并不想回答男生刚才的问题,所以只淡淡问了这一句。
“啊,”男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慌张道,“可以了,只是司医生不在,所以只能找别的医生给看看了。”
李易男颔首。
司铮铮不在最好。
他们三人一同朝二楼走去,那男生在前面引路,他一面上着楼梯,一面半转着身解释道:“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医生,我觉得女医生可能更方便一些,所以就挂了女医生的号。”
“……”
得不到回应,那男生也不觉得尴尬,他年轻的面容上始终保持着爽朗的笑容,“你们叫什么?”他先介绍道,“我叫乔有,是管弦系一年级的学生。”
隔数秒,那女生也开口道:“我叫易初然,是钢琴系一年级的学生。”
“你呢?”乔有将目光转到李易男身上,他的双眸有着奕奕光彩,似乎非常期待知道李易男是谁。
但李易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知道这位乔有同学恐怕已经将目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但老实说,像他这样的男生——阳光、帅气、普通,她们学校至少有近万名。
乔有见李易男没有回应,于是又自己圆场道:“你肯定也是一年级的吧?哪个系的?咱们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你要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在学校的人缘还算不错,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是么?”李易男淡淡道,“可我是二年级的。”
乔有:“……”
“叫学姐。”
乔有怔住,他显然没料到李易男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被李易男的目光镇住,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学姐好。”
“真乖。”李易男毫不吝啬地夸奖。
但乔有,说实话他感受不到一点开心,因为李易男的“真乖”仿佛是在对一只大狗狗说的,嗯摸着他的头,说真乖。
前几分钟他还心存幻想,觉得可以约会到李易男,但现在——李易男把他当成一只大狗。
乔有顿时觉得呆在这家诊所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想借口离开,但诊室已经到了。
他们三人一同进入诊室。
诊室里只坐着一个女医生,白大褂、高马尾,看样子也不比这些大学生大多少。
女医生见有病人进来,扬起微笑,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乔有将当时的情况说给女医生听。
女医生一面听着,一面帮易初然检查伤口,末了,还不忘说上一句,“怎么砸到这里了,砸的不轻啊。”
乔有一听,顿时有些紧张,忙问道:“很严重吗?”
那女医生刚要说话,突然另一道声音又传入了诊室,“李易男?”
这声音太有辨识度,李易男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在叫她,她闭上眼咬了咬牙,一面觉得无奈,一面又急需一个地缝钻进去最好。
深吸了一口气,李易男从容转身。
司铮铮站在门口。